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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莫道锦弦思华年 > 无限事 不言中

无限事 不言中(1 / 2)

 西山公园再向西,是个更高的大山,北方气候干燥寒冷,农田只开垦到半山腰,山上土质稀薄,灌溉困难,没人肯花费精力去开发,向山上走,杂树野草越发茂盛,路越来越窄,有时要拨开野草才能寻到小路继续前进。

简爸爸拿着一根树枝在前面找路,方青书跟在后面对简妈妈说“这个大山这么荒凉,我们还是把爸妈的坟墓迁到公墓去吧,也方便上坟扫墓。”

“这是爸爸生前就选好的地方,他说这里安静,山上野果树多,春夏满山的野花,看着赏心悦目,他还说如果有花瓣掉落在他们的坟头上,那场景,应该会很美,他说妈妈喜欢花儿……”简妈妈说着就哽咽起来。

沿着蜿蜒曲折的山间小路走了许久,终于到了简狄外祖的坟丘前,一座高高的坟头,墓碑上除了刻着简狄姥爷姥姥的名字,还刻了极小的两行字“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树,是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方青书仔细看了那两行小字,叹了一口气,静静的跪下。

刚到墓前,简妈妈就开始啜泣,随着大家摆好鲜花烛纸,简妈妈的哭声越来越大,边哭边说,“爸妈,你们丢下我就走了,大哥二哥也丢下我去了国外,我看他们都不打算回来了,你们都不要我了,你们都不管我了,叫我以后怎么办?······”

简狄跪在妈妈的身侧,一边将冥币纸钱扔进前面的火盆,一边静静的听着。每次来上坟,妈妈都要说这些话的,纵然平日里,不见她怎么提及姥姥姥爷和两个舅舅,更是极少在人前哭,但是每逢上坟,总是要哭上一回,絮叨许久。

简狄不理解妈妈的这种行为,虽未必会被人看到,但青天白日下,到底会难为情,直到后来有一天,她一个人站在简爸爸的墓前,才发现真有许多许多的话可以说,有许多许多的泪流不完,只是斯人已不在,那些辛酸委屈亦无法言说。

等着冥币烧完,简妈妈也哭够了,方青书站起来说,“你们先下去,我在这儿再呆会儿。”想必他也是有些话要与父母说的。

当年方家两个儿子携带家眷匆匆忙忙出国,方老爷子一惊之下骤然病倒,方老太太衣不解带的在床前伺候了他两个月后,自己也病了,两个老人一起住院,忙坏了简狄一家。在方老太太病倒后不到一个星期,方老爷子居然神奇的好了,他身体好起来之后没有在床前照顾老伴,而是让简越陪着去了西山。

彼时西山刚开始修建公园,方老爷子在山脚转了一圈,继续向西走,走到那座荒山。山脚至半山腰的部分修建了是并不整齐的梯田,一直向上,山间小路越发狭窄,山石嶙峋,荒草丛生,简越扶着方老爷子在山上走走停停。

正是人间四月,山上草木生机勃勃,更有白色、蓝色、黄色的野花散落在山林草丛间,间或有野生果树花团锦簇,微风吹过,片片花瓣洋洋洒洒飘如雨下,有些飘进草丛,有些落于石上,有些飘至旁边的山间小溪里,随水而去···

“就这里吧。”方老爷子一路沉默,到了这里才说了一句话,他说“就把我们两个老骨头埋在这里吧!”

“爸!”简越叫了一声“您身体刚好一些,不要说丧气话。”

“自家知自家事,简越,我的身体如何我知道,我这两天看你妈妈的气色,恐怕也离大限不远了。”

“爸!”

方老爷子举手打断了简越要说的话,找了块稍大的石头坐下来,“人到70古来稀,生老病死是寻常事,你们也要有心理准备。来,坐下。”他朝简越招了招手,接着说“简越,自从你调到政府里,咱们爷俩儿就很少坐下来聊天了。其实严格意义上,你不是我方家子孙,你从政这件事,我不该多加干涉,再说我反对也没意义,就算青云和青书…..算了,不提他们。”

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花树,又看了看简越的脸“我这些年涉猎颇广,自认看人面相还是能窥见些门道,简越,我舍得将青回交给你,其实是看你人忠厚踏实,是个福泽绵长之人,但你自从从政之后,我发现你的面相发生了一定的变化。”

他认真看着简越的脸说,“简越,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说,你如今的面相虽会中年得志,但晚年怕会颠沛辗转,且有些微妙的变化似非长寿之兆。简越,我对青回没有太多的要求,我希望她能过得开心和幸福,我把她交到你的手上,是想你替我们照看她后半生,你可不能把她抛下不管,小狄还那么小….”

“爸,不会的,我会活得好好的。”简越握着老人家的手,突然有想落泪的冲动。

“唉”老人家长叹一声,看着满天花雨“你妈应该会喜欢这里,她最喜欢花儿了。”

“爸,您和妈都会长寿的,你们还要看着小狄长大成人、结婚生子。”

“唉,看不到咯,看不到咯”老人家摇摇手,站起来说“出来久了,老婆子也要想我了,回去吧。”他接着转身还是说了一句“我们不在后,照顾好青回。”

简越转过身擦过眼里的泪,说“爸,你得好好活着,看着我和青回,我们还需要你指点。”

老人家微微一笑没再说话。下山的时候,脚步明显踉跄,简越弯下身,背起他,走回了喧嚣的城市。没过一个月,方老太太走了,之后方老爷子缠绵病榻半年,也走了。

不知道方青书站在父母的墓前说了什么。

简爸爸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说“简狄,若是爸爸有一天不在了,也把我埋在这里吧。”

“爸,你胡说什么?”简狄转身说“妈,你看我爸爸说胡话了。”

简妈妈瞪了简爸爸一眼,说“可不是,说什么胡话?”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哎,那边红红的是什么东西?”

简狄循着妈妈的视线望过去“那是什么?”说着便朝那边走去。走进一看,是一大片的山枣树,树长得高矮零落,在繁茂的叶子间一大片红彤彤的果子,比寻常卖得枣子小很多,简狄摘了一个,尝尝“好像枣子,有点酸,不过味道还不错,妈妈你尝一个?”说着摘了一个给简妈妈。

“哎呦,太酸了,这么小,没什么吃头。”简妈妈咬了一口就扔了。

简爸爸也不是很感兴趣,只有简狄一个人挑着个头大的忙碌的摘起来,直到衣服口袋都摘满了,还在往爸爸的口袋里装。“哎呦!”简狄叫了一声

“怎么了?”简妈妈赶紧问,却见简狄的手上被枣树刺划了一道口子,眼看着血流了出来,“小心点,为这么个破东西把手划坏了,多不值得?”

简妈妈一边帮她按着手一边絮叨。

“妈,一个小口子而已,我是摘一点,带给同学吃。”

简爸爸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这时方青书也已经走过来,他尝了一个说“这东西,也能吃?到底还是个孩子。”说罢揉了揉简狄的一头短发,一行人走下山去。

“哇,山枣,没想到,你会带这个给我们吃。”课间,王惠一边吃,一边说。

“给我姥姥姥爷去上坟,顺便摘的。”

王惠忽地转过头来“你不会在坟上摘的吧?”说完低下头去看山枣。

“怎么会在坟上呢?”简狄哭笑不得,“放心吃吧,离坟远着呢。”说着,递给了不远处的庄晓晨,“尝一下?”

庄晓晨笑着接过,吃一个后说“恩,好甜。”

“嘶,好酸”旁边的范仲平抱着肩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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