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啃着快吃完的胡萝卜,望着快下山的太阳,心里一筹莫展,这时候给了他一根胡萝卜的兔子帮帮跳跳的过来,用嘴巴蹭着谢飞的裤脚,似乎要拖着他往前走,谢飞稀里糊涂的跟着兔子走。
记不清翻了几座小山丘,谢飞觉的下一秒就快要死了,兔子终于停下了脚步。天已经很黑了,夜里的风有点凉,谢飞看见兔子停在一扇木门前,用力的推了推,却推不开,兔子后退几步,眼巴巴的看着谢飞。
谢飞伸手用了点力气打开了这扇门,木门镶嵌在一棵年岁很久的树里,像是有人把树的躯干掏空,然后在外面安了门,里面的空间不是很大,恰巧装的下两三个成年人的空间,谢飞猫着腰四处看了看,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里面空空如也,一目了然,兔子从角落的一堆稻草下用爪子扒拉出几根胡萝卜,推给谢飞,谢飞苦笑了下,他总不能在这里啃一辈子胡萝卜吧!
眼前的场景已经不是谢飞所学的知识可以解答的,他试着对兔子说:“这是什么地方?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兔子怎么会听懂人话!它只是啃着胡萝卜看着谢飞,谢飞拍了自己脑袋一下,暗想:“你真是疯了,竟然跟一只动物说话。”
谢飞随便啃了几口胡萝卜,就听见木门“吱呀”一声打开的声音,进来一只鹿,兔子飞快的从鹿的脚下溜走了,只留下谢飞朝着这只鹿瞪眼。
小鹿明显楞了下,但还是若无其事的走了进来,站在树屋内,眼睛微微闭,像是要睡觉的样子,谢飞看见这只鹿并无恶意,放心的盘腿坐在另一边。他心里突然觉的这样的场景好像很熟悉,像是很久以前也发生过这一幕似的,但是任凭谢飞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出来。
程平握紧手中的栏杆,继续往上爬。
苏惠站在高楼上,风把她的连衣裙吹起来,让她原本就单薄的身体显得更加瘦小,她赤脚站在楼边。
文青站在暗处看着她,苏惠转过头来,风把她的头发吹到脸上,遮住了大半个脸,只露出眼睛,黑夜里看上去有些渗人。
她说:“文青,你怎么害怕了?不是说好一起死的吗?”
文青迟疑的从暗处走了出来,她说:“苏惠,我们一定要死吗?”
“怎么?你反悔了?”苏惠说:“你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吗?你知道我所有的事情,我们是一体的,你现在是要抛弃我吗?”
“不是的!”文青的语气有些急促:“我当时只是为了安慰你的情绪,为了让你安静下来,说的一些错话,苏惠,我......”
文青咬了咬嘴唇,接着说:“我和你不一样,我还有爸爸妈妈的......。”
苏惠的表情冷了下来,文青忐忑的看了她一眼,小声说了句:“对不起。”便飞快的跑下楼去。
苏惠纵身一跳,不知道此刻正跑下楼的文青有没有看见好朋友的身体。
谢飞小时候,父母感情不和,整日闹离婚,于是父母把他送到乡下,和农村的爷爷奶奶住在一起,爷爷奶奶家在东北,到了冬天,到处银装素裹,谢飞最喜欢这个时候,尽管天气非常冷,常常冻的他吸鼻子,但村里的孩子每次都会带着他这个小不点去坐雪橇,风驰电闪的,也会带他出去进林子里捉野鸡,奶奶每次都警告他不让他进林子,告诉他林子里有吃人的妖怪,但他性子皮,能走能跑,常常奶奶一转身,他就溜出去了。
遇见这只鹿是在什么时候,谢飞也不记得了,只知道他晚上回来的时候,后面就跟了一头鹿,爷爷很惊讶的问他哪里来的?他摇摇头说不明白,同行的小伙伴们嘻嘻哈哈也说不明白,奶奶试图把这只鹿赶走,但是小鹿很倔强,怎么也不走,爷爷只好围了栅栏,把它圈养了起来。
小鹿很听话,谢飞和它成为了很好的朋友,三年级时,老师让他们写一篇关于动物的作文,谢飞就写了这只小鹿,还获得了市小学生作文比赛特等奖。七岁那年,他被法院判给了妈妈,被妈妈接到了城里,开始了求学生涯,临走时,他哭喊着让爷爷奶奶和他一起走,但是奶奶只是擦着眼泪,嘴里念叨:“乖小飞,你要好好念书,以后有出息了,再把奶奶接到城里享福。”
爷爷摸着小鹿的身体不说话,小鹿眼眶也湿漉漉的,像是知道了分离。
进了城的谢飞眼花缭乱,陌生而又稀奇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很快他就忘记了农村的爷爷奶奶和那只小鹿,以及儿时的同伴。
竟再也没有踏进那个地方一回。
直到高中毕业,他从妈妈的口中得知,爷爷奶奶不在了。他才懊恼不及,匆匆忙忙和父母来到小时候的地方,那里早已变的不是记忆中的样子,雪依旧很大,可是屋子却很破败,谢飞扶着门哭了一下午,第二天他找遍了整个村子,也没有看见小鹿,便和父母料理完爷爷奶奶的后事,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谢飞闭着眼,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梦里这些事情慢慢的想起来,他终于觉的为什么觉的这只鹿眼熟了,因为他小时候养的那只鹿和这只非常像。他想起来冬天下雪的时候,爷爷带着他在院子里堆雪人,玩累了,烧堆火,烤红薯给他吃,给他讲故事,还打野鸡让他补身体,奶奶一边看着他吃一边慈眉善目的笑着说:“小飞吃的多,身体就长的快,谁也欺负不了我的小乖孙。”那时候只要他多吃一碗饭,奶奶就会很开心。
苏惠来到女厕所,文青晕晕乎乎的准备解手,看见前方有个身影,很像同班的一个同学,所以她打招呼说:“你也来上厕所啊。”女孩缓缓的回过头,文青看见那张熟悉的脸,脸刷的苍白起来。苏惠或者是李月丹开口说:“你背叛了我,怎么好意思还活着?”文青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她内心充满了恐惧,很想跪下来求苏惠放过她,她也很内疚,就因为自己口无遮拦。
李月丹继续说:“是你告诉我,这种日子活着还不如死了好,是你说假如我死了你也会陪我一起死,怎么我走了,你还好好的活在这么恶心的学校里?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你为什么对我也撒谎?”
文青说不出话来,她的心脏被恐惧充满,只能一直流眼泪。
“你还把我的秘密到处给别人说,这可是我给你说的秘密啊!”
文青疯狂的摇头。
程平看到文青像是被人下了蛊一般,突然站起身来,目光直愣愣的走了出去,他回想了下自己当时并没有看见文青从自己身边走出去,想来李月丹的障眼法比他厉害多了。
不免开始担心起谢飞的处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