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还好。”宋沉看上去居然有些不好意思：“那时候在庙里，白天忙忙碌碌的还好，晚上一个人待着，就难免心情不好。后来，看网上有人玩这个，就想法弄了套。”

“你在庙里玩这个？师傅们不反对？”沈桐忍俊不禁。

“会啊，刚开始时声音太吵，只能把衣服垫在下面。后来，练熟了，就越来越轻，也渐渐不用眼睛看了。其实玩这个，就是凭手感，看不看，都无所谓。而且玩的方法很多样，也不一定要按比赛的方式。我做给你看。”

宋沉手一动，又开始“啪啪啪”地叠杯子。沈桐凝神看着，只瞧见一道道莹绿的光在眼前划过，他修长的手指也如同流星，迅速划过不着痕迹。泳池里泛起微微的水声，合着杯子的碰撞，竟有种奇异的默契。

她仿佛看到一个桀骜的少年，夜深人静时，独自一人盘腿坐在石板路上。微偏着头，一次次做着叠杯、放杯的动作，强制自己，把烦躁的心渐渐静下来。

“想学吗？”他站起来，声音低沉而温柔。

真是好为人师。沈桐望着他眼里荡漾的星光，心里柔和成一片。夜风、虫鸣、水光、心仪的英俊男人，一切都水到渠成。

要不要放纵自己，做一晚的美梦？到她这个年纪，其实也没什么，是输不起的吧。

沈桐微吸一口气，向他缓缓伸出手。

“叮铃铃……”尖锐的铃声响起。沈桐的手悬在半空，有点懵。宋沉皱眉站了会儿，回过神来：“是他吗？”

“嗯。”沈桐觉得尴尬，准备按掉，被宋沉制止了：“没关系，我到旁边逛逛。有事叫我。”

沈桐望着他大步走远，轻咳一声，接通了：“喂？”

“嗯。”那边是如常的沉稳、威严：“在哪儿？”

沈桐笑了，带着些微嘲讽：“怎么，告诉你，就能马上过来？”

“小桐，差不多了吧。再摆下去，就没意思了。”

“对不起，潘行长，我这人就是这么没意思，您多担待。”沈桐冷冷地回答：“而且，我也没想和你赌气，或者要挟什么。这几天，我仔细得想了想，觉得我俩确实该当面谈一谈。不过您这么忙，不知道下月能不能约到？”

“沈桐，你少给我阴阳怪气的！”潘作铭终于火了，话筒里砰啪一声，像是敲到了什么东西：“我告诉你，从我18岁自立起，就没人能制住我！以退为进，装清高、撇关系，都是我玩剩的！我和你之间向来清清楚楚，你知道我的底线，现在又装委屈了。你做给谁看！”

“潘作铭！”沈桐愤然叫了一声，继而捂着嘴巴。急速喘了几声后，她低哑开口：“我一直以为，就算最后分了，我俩也不会太难看。你真……让我失望。”

电话那头长久沉默，只听到低沉的带着激怒的喘息声。半分钟后，潘作铭缓缓说道：“说吧，到底要什么？看你值不值得。”

沈桐的心一片冰凉。虽然一直知道他是个凉薄重利的男人，但此时此刻，如此赤裸裸得把她称斤算价，还是受不了。

她是真的，爱过这个男人。

她伸手擦了擦潮热的眼角，低声道：“作铭，我们分手吧。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呵……”电话里短暂地停顿一下，突然爆发出嗤嗤的笑声。那笑冷冰冰的，沿着电话线一丝丝攀过来，冒着寒气。

“怎么，是有别人在追求你了？呵呵，恭喜啊，不过你确定能跟他走到最后？像你这样的女人，会把一般男人压垮吧。”潘作铭低声冷笑：“清醒点儿，像你、我这样的，注定不适合长久的关系。你的优点，别人欣赏不了，也跟不上。到最后相看两厌，何必呢？”

“谢谢您的忠告。”沈桐声音平静：“但我的将来，就不劳潘行长操心了。”

“好。”潘作铭利落地笑了笑，尾音轻快。在即将挂断的刹那，他极轻地说道：“但愿你别后悔。”

呵呵。沈桐垂下手，心底一片空茫，不知该做什么表情。纵然聚少离多，毕竟也是真感情。但就那么草率、难堪地断了，连坐下摊牌都不屑。

树叶轻响，她抬头看到站在不远处一个挺拔的身形。

宋沉缓缓走近，伸臂想抱她，她却轻轻让开：“宋沉，你想过吗？也许，你喜欢的并不是真正的我。”

宋沉呆了下，轻轻一笑：“可你不是我，又怎么能断定，我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你？”

沈桐垂下头：看来，他倒是比自己坚定许多。可能真是年纪大了，患得患失，前一秒下的决定，后一秒又忍不住想推翻。但让她就此顺势接受一段新感情，也很难。

更何况，还有很多外力需要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