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梅舒傲真不喜欢,剧情看不太懂,尖细的声音听得还有一些刺耳。梅舒傲就这样煎熬了半个时辰,季钰又领着他到了戏园的后院,唱戏的伶人都在这里住。
“我来找一个朋友。”到了一间房屋门前,季钰才说。
季钰轻轻敲了敲门。
“隽钦,看你在老位子坐着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门打开,正是刚才那个演青衣的,脸上的粉彩还未来得及卸去,看不清容貌。但听着声音低沉,竟然是个男子。
“这是我朋友,梅舒傲。”季钰指了指身后一脸震惊的梅舒傲,“这是伍声。”
“曾听闻梅大侠的大名,隽钦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都快进来坐吧。”见到久违的好友,伍声连忙沏茶倒水。“我先去洗洗脸,你们先喝茶。”
“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来找我了呢。”屋子并不大,伍声边洗脸边说。
“突然想听戏就进来看看,没想到两年了你还在这。”季钰提着茶壶给梅舒傲倒了一杯茶。
“这里就是我家,我不在这,还能去哪。”伍声笑了笑。
季钰不知道该说什么,伍声从小被爹娘买到了戏班,跟着戏班的师父,一直到现在。那人开了家戏园,作为戏园的大红人,伍声独占一间小房屋,也算是家了。
“伍声公子一直都在这不想换一换别的?”梅舒傲出声打破了屋里沉默,想必季钰是想问这个吧。在他看来一个男子,当个戏子确实不太好。
“换什么?唱了一小半辈子的戏,到头来除了唱戏什么也都不会了。再说,师父待我很好。”
伍声将脸上的粉彩都清洗了干净,露出清秀的脸庞。
大概是一直在扮女角青衣,伍声总让人觉得有一份女子的柔气。
“诶,我还没反应过来,这一句公子可叫的折煞我了。”伍声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轻轻笑了几声才说,“叫我伍声就好。”
“像梅公子这样的才能被称一声公子吧。”伍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屋里只有两个凳子,他只好坐在床边,“梅舒傲公子,梅舒礼公子。”
梅舒傲听着伍声语气不明的自语,看了看一旁的季钰,说,“伍声你也认识我哥?”
“这怀城哪个不知道梅舒礼梅大公子的。我只是交了好运有幸和他说过几句话。”伍声有些出神的望着梅舒傲的侧脸,“我看公子第一眼就觉得面熟,从侧面看你们简直一模一样。”
“我以前和舒礼经常来这听戏。”季钰打断了伍声的话。
“是啊。”戏袍还未换掉,伍声一甩水袖,站起来,端起姿势,左手悬在身前,
“谁料到几日来他茶饭不想,
问几次方知晓是一梦细祥,
抑或是男女因缘上天注定,
他梦中美女竟然是我模样。”
今儿这出戏是《浣纱记》的第二场。讲的是浣花女西施,回忆与心上人范蠡的种种,太子范蠡微服私访,偶遇女扮男装的西施,志趣相投,结为兄弟。范蠡有一次梦到自己在湖边看到一位仙女,然是自己的西施兄弟。
伍声咿咿呀呀的唱着的戏腔,正是西施的自述。
“梅公子,你说伍声唱的好听吗?”伍声唱完,冲梅舒傲一笑,一个男子,竟也有一丝媚态。
不待梅舒傲回答,伍声就自顾自的和季钰交谈起来,但大多都是伍声一个人在说话。
仿佛刚才忘我的表情只是梅舒傲的错觉。
天色已暗,季钰同梅舒傲才回到了梅宅。
梅舒礼还未回,却安排了梅舒傲与季钰先用饭。
宅子很大,但吃饭时只有两个人就有一丝凄凉。季钰平日习惯了一个人,但他想不出爱闹的梅舒礼怎么可以忍受那么空的宅子里除了佣人只有自己一个。
但这就是季钰多虑了,梅舒礼流连于万花丛中,一身野花粉,片叶不沾身,晚上只要在怀城过夜很少会在家中。
反观梅舒傲见自己堂哥不在家却是很高兴的。
“对了,隽钦你过几日会去观看武林大会?”梅舒傲边为季钰布菜便说。
季钰把碗往自己身边挪了挪,才说,“嗯。”
梅舒傲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在他手臂受伤用筷子不方便的时候季钰也为他布过菜。
“我自然会去看你比武的。”季钰又说。
“你不是不爱吃香菜?”季钰看着梅舒傲咧着嘴不知道在笑什么。
“啊?”梅舒傲看着筷子上夹的香菜,又回味了下嘴巴里的香菜味,表情变了变,“哈哈…哈…还可以,不挑。”
季钰没有拆穿每次他做的菜里放了香菜,梅舒傲就不会碰那盘菜的事实,继续吃饭。
片刻季钰撇了撇梅舒傲的碗,那香菜正安稳的推放在碗边,说,“既然不挑了,就多吃点。”
梅舒傲扯了扯嘴角,觉得这是季钰在整他,但对方毫无表情的脸又觉得不太像。
“不要浪费。”见梅舒傲还在看着那一小团香菜,又补充道。
“当然。”梅舒傲只得认命装作毫不在意的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