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程锦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觉。

那种感觉并非记忆的重叠，而是一种来自骨子里的、本能的熟悉。

为什么会这样？

程锦瑟正在愣神，萧云湛已经出声回应对方。

他温和地笑了笑。

“正是，如此美景当前，若不凭窗一观，岂非辜负了这大好风光？”

那男子哈哈一笑，像是真的遇到了知己般高兴。

“没想到兄台也是同道中人，幸会，幸会！”

他的目光在萧云湛和程锦瑟身上扫过，最后又落回萧云湛身上。

“听兄台这口音，不像是应天府本地人士，倒像是从京中来的。”

萧云湛点点头：“兄台好耳力。在下江清晏，于翰林院任一修撰小官，此次是奉了长辈之命，带内子回祖籍常州省亲。”

翰林院修撰，不过正六品。

虽然官阶不高，却清贵，非常符合他这一身文弱书卷气。

那男子听罢，脸上笑意更深，对着萧云湛遥遥拱了拱手。

“原来是江兄，失敬失敬！真是巧了，在下谢停云，现于润州兵马钤辖司充任书令史，刚从京中核销完兵备钱粮，正要奉命前往常州公干。算起来，我与两位正好同路。”

润州兵马钤辖司！

程锦瑟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这不正是沈固之沈大人麾下吗？

萧云湛此次南下，其中一个目的就是要与沈固之秘密接洽。

他看向那位自称谢停云的男子，语气比刚才热络了些。

“原来如此，当真是巧。不知谢兄是否已经用过晚膳？若不嫌弃，不如来江某这雅间，我们一道用些便饭，如何？”

这邀请一出，程锦瑟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谢停云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开来，好像就在等待他的邀请。

他毫不推辞，朗声应道：“那便是谢某的荣幸了！江兄稍待片刻，我这就过来。”

说着，他的身影便从窗口消失了。

程锦瑟看向萧云湛，心里忐忑不安。

按照京城的规矩，除了家宴或重大场合，女眷是绝不能与外男同桌用膳的，若是今日和谢停云同桌，传出去对她的名声大大不妥。

可她也清楚，萧云湛的邀请并非心血来潮。

这个谢停云身份特殊，是沈固之的部下，若能通过他与沈固之搭上线，对他们秘密查案，乃至后续的夺嫡大业，都至关重要。

她不该阻止，也不能阻止。

就在她准备开口，提醒萧云湛自己需要回避时，萧云湛却像看穿她心中所有的顾虑，安抚地道：“莫怕。”

“你我如今身份是祖籍贯常州的氏夫妇，江南民风开放，规矩不似京城那般严苛。寻常人家携妻子与友人同席吃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无需回避。”

程锦瑟听了，虽然心底还是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点了点头，轻声应下。

没过一会儿，雅间的门便被轻轻叩响。

萧云湛亲自起身，前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那位谢停云。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眉眼机灵的小厮。

“江兄。”

谢停云进门后，先是对着萧云湛拱了拱手，随即目光一转，落在了程锦瑟的身上，规规矩矩地拱手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