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荣氏绣庄的女庄主荣慧纹,但是和裴先生签约的是叶贤,以后和裴先生合作打交道,也会是叶贤,不知裴先生可明白?”叶贤到此时,才报出了自己穿越后现在的身份,荣氏绣庄的女庄主。
“在下明白。”和一个同样是穿越过来的,聪明的女子打交道,就是比和这里土生土长的人要轻松地多,他不管眼前的女子是穿越过来的叶贤,还是荣氏绣庄的荣慧纹,他只认为以后要合作的是叫叶贤的女子。
“裴先生是聪明人,我也不说客套话,还请先生在这里等我几日,我还有事要安排,等我安排好,在和先生约定合作以后其他的事项。”叶贤相信裴元礼不会随便说出她的真实身份,因为他也需要一个可以解释他,可以助他一臂之力的人,而自己正是这个人。
“如此,我就在此等候叶夫人。”裴元礼点头应允。
“裴先生,你隔壁那位绣女,你了解多少?”叶贤和裴元礼谈好合作的条件,又把话题转向了那个一直瑟缩起来的绣女身上。
“她姓柳,据说叫柳瑶花是隔壁村子的村姑,听说她小时候闹过一场大病,等病好以后就变得丑陋无比,家里有老母、兄嫂,原本还订了一门玩玩亲,只是在她的脸因病毁容之后,那家人就强行退了亲,她的嫂子泼辣无比,说她是扫帚星,把她赶出了家门,有好心人可怜她,给他一口饭,却都被她倒掉了,她现在住在集市旁边,一间废弃许久的茅草屋里,就靠着贩卖绣品过活。”
裴元礼谈起那个绣女,话语里有几分同情,也有几分佩服:“附近村子的人都说她不识好歹,吧好心当做驴肝肺,但是我觉得她有志气,宁肯苦苦挣扎也不肯吃嗟来食,也是一位有骨气的女子,只可惜一场病毁了她的一生,不过她的绣品倒是很精致,也可惜被埋没了。”
“她家可是绣户出身,或者有人曾经做过绣女吗?”叶贤想的是那副精致的绣品,如果不是绣户出身,如何雪莱如此精湛的绣艺呢?
“她家里不过平常庄户人,种着十几亩地,秋日里有些收成,比其他的人家稍强一点。却不是绣户,也不曾听说她家出过绣女,一个庄户人家出一个绣女的几率相当低。”裴元礼经常走街串巷,自然熟知这个绣女的底细,此时便是娓娓道来,听在叶贤的耳朵里,让她不由得深深地蹙起眉头,不是绣女出身,没有出过绣女,真是透着一股古怪
“叶夫人,我所指的也就是这些,都是从街头巷尾听来的传闻,也不知是真是假”裴元礼见叶贤对柳瑶花很感兴趣,也亲眼看到叶贤是先看中了柳瑶花的绣品,才注意到了他,所以说说的话语里,就透露了一份小心。
“多谢裴先生,有这些资料就足够了,我会亲自去拜访那位柳瑶花,若是有可能,我也会和她签订合同。就请裴先生安心在此等候,相信不久我们就可以开始合作了。”叶贤起身,就要和裴元里道别,裴元礼突然说:“叶夫人,不知可否借在下五十两金子?”
他有点忐忑不安的看着叶贤,心里却认为她会拒绝的几率很大,即使签订了合约,也没有主家肯给下属五十两黄金的吧。看叶贤身边的小丫头,就是一脸的惊诧之色,哎,他有点后悔自己太冲动了,不应该狮子大开口,但是
裴元礼心里也是苦恼无比,如果他没有五十两金子,他会和一个女孩错失交臂,如果是那样,他会更加后悔!
叶贤不问裴元礼为何而借,只是示意春莲拿出五十两的金票交给裴元礼,然后睡着他指引的方向往不远处的茅屋走去。
裴元礼目送叶贤她们走远,转回屋子里,哈哈大笑几声,把乘着胭脂水粉的担子放到屋后,一边仔细的整理,屋子里的成品和原材料,一边低低的说:“老虔婆,你想不到我裴元礼也有翻身的一天吧.哼哼――,等我回来,就拆了你。”
第一百三十八章瑶花
在集市上摆摊的柳瑶花,看着夕阳渐渐西下,集市上来往的人群也逐渐慢慢的三三两两的返回去了,她就收拾收拾所有的绣品,装到一块土色的布包里,伸手抓住蒙面的粗布,她蹒跚着站起身,一步一点的拖着一条瘸腿,往他居住的茅草屋慢慢走去。
一路上,偶尔和她擦身而过的村人,都忙不迭的跳开一步,唯恐沾惹上什么不洁净的东西,柳瑶花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沉默的走着,抱着布包的手指,用力的掐进包裹里,她的手纤细修长,一看就不同于平常庄户人家出身的女孩子的手。
柳瑶花走到茅草屋前,右手在身上摸索了一会,才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来,她正要打开钥匙的时候,突然发现了站在茅草屋旁边的两个女子,因为她们站在角落里,所以柳瑶花一时没有察觉。
柳瑶花捏紧了手里的钥匙,沉默不语的看着走出来的叶贤,虽然她一身素衣却是价值不菲,高耸的发髻上簪着一根做工精巧的银簪子,一袭半透明的雪白的面纱遮住了她的脸。
看起来素雅洁净的女子,和周遭的精致显得那么突兀和不协调,柳瑶花往后退了一步,手里的钥匙跌落到脚下。
叶贤往前走了一步:“不好意思,贸然前来打扰,但是我认为我们有必要认真的谈一谈。”叶贤看得出,柳瑶花在她一出现的那一刻,迸发出了强烈的敌意。
这不正常,叶贤再往前一步,直视着被粗布包裹掩饰的绣女,最后目光落在了绣女紧掐着布包的纤手上。她想她找到被柳瑶花敌视的原因了,这个柳瑶花也很有趣。
柳瑶花的目光穿透粗布,直直的投到叶贤的身上,叶贤伸手掀开了头上的面纱,让柳瑶花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眼底:“柳瑶花,你为什么要放弃这个机会呢,你真的甘心放弃吗?”
等了片刻,等不到柳瑶花的回答,叶贤转身就走:“柳瑶花,你记住是你亲手放弃了这个机会,如果你已经甘于沉寂了,看来,是我来错了……”
在叶贤迈出第二步的时候,柳瑶花终于开口了:“等一等……”她的声音嘶哑难听,好像被灼烧过,又好似被人割坏过喉咙,就好像沙子磨砺在石头上,甚至有些刺耳。
叶贤站住没有回头,而是追问柳瑶花:“你想清楚了吗?”
“我……想……清楚了,”柳瑶花似乎不习惯说话,她的话说得很是费力,叶贤方才转过身:“既然你想清楚了,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柳瑶花蹲下身抓起钥匙,打开同样锈迹斑斑的铁锁,推开了茅草屋的门,立即一股潮湿、腐败的气味迎面扑来,柳瑶花回头去看叶贤,发现她站在原地没有动,脸上也没有露出嫌弃或者皱起眉头。
“看起来你好像是不同的。”柳瑶花一边用难听的嗓子说话,一边挪进茅草屋:“我这里是最低贱的穷人才会进入的地方,你确定要进来吗?你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吧,如果只是来戏弄我,或者来炫耀你的财富,就不要进来!”
叶贤没有迟疑,也没有犹豫,跟在柳瑶花身后走进了茅草屋。叶贤一眼就看尽了全部,茅草屋内什么也没有,甚是连一张残破的桌子,一把破旧的椅子也没有,只在东边铺着厚厚一层茅草,上面胡乱的对着一团,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被褥,有些地方都露出了棉絮,颜色也是深黑色的。
柳瑶花把手里的布包扔到了茅草上,她随意的做到那团看不出颜色的被褥上,抬起头对走进来的叶贤说:“我这里没有干净的茶水,也没有可以招待客人的桌椅,如果你想站着,就请尽管站着,如果你不能忍受这里的脏乱,就请离开。”
叶贤在柳瑶花的注视下,从容的坐到了她旁边,叶贤没有显露不自在,反而是柳瑶花显露出不自在来,她似乎已经不习惯和人亲近了,在叶贤坐下来的那一瞬间,她往后挪动了一下。
“你想说什么?”柳瑶花的嗓音听起来着实的难听。
“我来是为了请你跟我合作。”叶贤直截了当的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她原本以为柳瑶花不过是平常人,但是在看到柳瑶花,以及她那双美丽的手以后,她改变了原先的看法,这个柳瑶花的身上也藏着秘密。
“请你跟我合作,嘿嘿……”柳瑶花闻听此言,冷冷的笑了,笑声好似夜枭在夜啼,让站在门口的春莲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她不时的看进茅草屋里,不知道小姐为何要特意,前来寻找这个诡异的绣女。
“不错,我来就是请你跟我合作。”叶贤没有收到柳瑶花笑声的影响,身为叶家的家主,如果心理防线不够强,叶贤早就被叶家分家的人给轰下家主的位子了。
“这位夫人,你在戏弄我吗?你看着我现在的模样,如果走出去必定被人当做鬼怪,你要和一个废人谈交易吗?”柳瑶花分明不相信叶贤的说辞,刚才对叶贤产生的一点好感也消失殆尽了:“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和怜悯,把你的虚伪用到其他人身上去!”
“同情和怜悯?”叶贤也笑了,笑容冷冷的不达眼底,她直视着柳瑶花一字一字认真说道:“你认为我对你是同情和怜悯,以及戏弄吗?你就错了!我是一个商人,商人重利,你认为一个商人,会对你产生同情和怜悯吗?同情和怜悯对我来说,那是不存在的,我认为人只分两种,一种可以利用赚取大笔利润,一种是不可以利用,要直接丢开,你正好是前一种,我认为你有利用价值的哪一类人!”
叶贤没有简单的反驳说,我不是同情和怜悯,我看中了你的价值,那样说根本没有说服力,所以她就把柳瑶花归结到了,可以利用的一类人中,让她自己分辨她是否有诚意跟她合作。
“你说我是有利用价值的人,一个废人也会有利用价值吗?!”柳瑶花一把扯下自己面蒙的粗布,露出一张满布坑坑洼洼,几乎不能称为脸的面孔来,如果不是有两个黑亮的眼珠,一个挺直的鼻子,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唇,这就是一张破烂的面具了。
春莲不小心看过来,她用手捂住冲到嘴边的惊呼,立刻转身躲到看不到柳瑶花的地方,天哪,春莲在心里喊,那还是人的脸吗?
叶贤仔细的看了看柳瑶花的脸,没有露出柳瑶花看惯了的厌恶和鄙视,而且叶贤还伸出手,摸了摸柳瑶花的脸颊,让柳瑶花的身体一下子变僵硬了,她怔怔的看着,在她脸上移动的叶贤好看的手指,却感受不到她的体温。
叶贤收回自己的手:“柳小姐,你想医好你的脸吗?”
“我的脸?”柳瑶花伸手摸上自己的脸,嘴里发出了几声怪笑:“我的脸毁于一场大病,就连大夫都束手无策,他们已经下了判定,说不可能再恢复了,不只我的脸,还有我的喉咙,我的脚也都毁在那场病痛里,我已经不奢望可以治好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柳瑶花的手指,似乎神经质的颤抖了几下,她的指甲刺进了脸颊里,有血从脸颊上滴落:“我不知外表毁了容,还连正常的知觉都失去了,你看即使流血了,也感不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