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可以!”
伍万里有些意外的微微一愣,随即答应道。
别人专门学了那么久,要是直接拒绝恐怕得哭着回去了。
“好!”
林允儿开心的点头应下,藏在宽大袖口下的手指悄悄揪紧了布料,那份排练许久的决心终于冲破了巨大的羞怯。
她的身体忽然紧绷起来,眼神变得异常专注。
下一秒,她猛地向后退了一小步,双手猛地甩开宽大的袖口。
一个别扭甚至有些踉跄的起势,她的右脚尝试着踮起,模仿着她匆匆学来的霓裳羽衣舞的动作。
左脚向旁点开,旋转,身体略显笨拙地拧转,手臂像刚装上的假肢般平举过头,试图模仿飞天的飘逸。
动作间明显带着犹疑和笨拙,好几次身体重心都微微不稳。
刘汉青始终温和地微笑着,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他敏锐地捕捉到那被笨拙舞姿极力掩饰的真诚与孤勇。
能鼓起勇气在这万众瞩目的场合跳这样不合时宜的舞蹈,心意早已超越了技艺本身。
想到这里,他目光落在伍万里脸上。
伍万里静静地站立着,那束被临时搁置在旁边吉普车引擎盖上的野花在风中轻轻摇曳。
他看着少女在尘土中有些狼狈的旋转、顿挫的伸展、略显笨拙的仰头。
这笨拙的舞步,与他记忆中汉江边上林允儿传递情报时隐忍决绝的眼神、野战医院里麻利包扎伤口的认真侧影重迭在一起。
眼前的笨拙被赋予了新的意味,那是一种抛开矜持,只为了表达什么的笨拙。
林允儿勉强完成了记忆中最完整的十几秒片段,最后一个动作定格在她双臂高举过头,却因为紧张而耸着肩膀的姿势上。
停下动作后,巨大的羞耻感瞬间吞噬了她,她猛地低下头,花环下露出的耳尖红得滴血。
人群又陷入了刹那的寂静,只剩下风吹过旗帜的猎猎声。
伍万里走上前,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按在了她花环遮掩的发顶上,轻轻抚摸了一秒。
手掌的温度隔着花瓣和发丝传来,带着硝烟与粗砺,却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甸甸的安抚力量。
林允儿如同被一股暖流击中,猛地抬起头,正对上伍万里略显动容的双眼。
“允儿同志,你的心意我收到了,这舞很特别,谢谢你。”
伍万里说道。
不是好看,不是漂亮,而是“很特别”。
这个评价让林允儿眼眶一热。
所有笨拙的努力、所有患得患失的紧张,都在这一点头、一句话里,得到了她最需要的肯定。
“嗯……”
林允儿哽咽着,大颗大颗的泪珠不受控制地滚落腮边,把胭脂冲淡,露出原本细腻的肌肤。
刘汉青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些,无声地点了点头。
围观的人群似乎也理解了什么,最初的错愕消退了。
不知是谁带头,开始有节奏地鼓起掌来。
这掌声很快蔓延开来,为这战场上极为罕见的笨拙温情添上了几分鼓励。
热烈的掌声尚未平息,前方的人群忽然自觉地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通道。
伴随着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一群身着笔挺军装的身影快步走近。
为首一人身躯挺拔,虽鬓角微霜却目光如炬,正是陈首长。
他身后跟着志司的几位高级参谋,脚步沉稳,气势肃然。
“万里同志!汉青同志!”
陈首长洪亮的声音穿透了掌声,带着发自内心的喜悦走上前。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脸上泪痕未干、花容微乱的林允儿,又看向伍万里和他身后那些满身硝烟的指挥官们,笑容更深了。
“好!好!回来得好!
我带着志司几位同志在此提前迎候你们的凯旋大军!”
陈首长说完,有力地一一与伍万里、刘汉青、余从戎、高大兴、平河、雷公等人握手。
每一句“辛苦了”,都沉甸甸地落在众人心头。
陈首长的目光最终落在伍万里脸上,带着一丝少有的促狭和庄重道:“万里,钢七总队立下不世之功,震动世界!
志司的庆功宴早已备下,全军将士代表都已齐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