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军参谋们脸上的笑容僵住,互相交换着难以置信的眼神。
刚才还回荡着赞美之词的偌大空间,此刻只剩下一种沉重的寂静。
沙盘上汉江对岸那一片区域,仿佛突然被无形的压力扭曲了。
艾克尔博格副参谋长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声音里充满了惊疑:“两万……还有一万五千朝军残兵?
这……这和原先的‘诱敌深入’计划,偏差太大了!
原本的计划核心是诱其钢七总队先锋孤军渡江深入!
我们凭借坚固防线挡住后续李云龙的主力,将其分割,然后合围吃掉最锋利的钢七总队这把尖刀!
可现在,伍万里身边凭空多出了一万五千个炮灰!
这还怎么诱?
怎么分?
怎么围?
难道把这一大坨全都放进来?
多了那么多哪怕是炮灰的部队给那位兵仙般的中国指挥官伍万里,风险一下子就变大了!”
范弗利特闻言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战场老将特有的冷酷计算。
他死死盯着沙盘上那支骤然膨胀的红色箭头,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就算要诱敌深入也不能这样放!
必须好好的消耗!
在他们渡江发起总攻前,最大程度地削弱!
尤其是那些刚被打残、惊魂未定的朝鲜军,他们是整个混编集群最脆弱的部分!
命令前沿所有远程炮火、空中力量,给我集中轰击北岸朝军集结区域!把他们打散!打怕!
让他们在汉江里就流尽最后一滴血!
等他们冲到南岸滩头,三角洲部队和陆战三团要像铁砧一样顶住,反复锤炼!
把那些朝军杂鱼彻底碾碎!
只放最核心的、我们真正想要的猎物——钢七总队进来!
只要让伍万里带着他的‘钢七’孤身入瓮,多付出一万五千朝军的性命作为代价,完全值得!”
负责联络的威廉姆斯中校失声叫道,脸色发白:“消耗?
将军,时间恐怕不在我们这边!
空中侦察报告,李云龙亲率的东线突击集团主力,包括新八军、独立游击师等部,距离汉江已不足三十公里!
他们正在不顾一切地急行军!
我们想按计划在汉江防线前消耗伍万里的混编部队,时间窗口太窄了!
如果我们不能在极短时间内完成对朝军的‘重点消耗’,伍万里的前锋部队很可能就会和李云龙的主力会师!
到那时,他们将凝聚成一个十多万精锐的庞然大物。
再想执行分割诱歼钢七总队的计划,就是痴人说梦!
我们整个汉江防线都会面临被正面冲垮的风险!”
此话如同巨石投入深潭,更大的波澜在指挥部里炸开。
美军参谋们低声议论,脸上写满了焦虑和时间带来的紧迫压力。
“十多万中国精锐一起压过来…上帝…”
“必须快!
在李云龙赶到前,把伍万里的前锋放进来,但又要消耗掉那些该死的朝鲜兵!”
“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做到?除非……”
李奇微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范弗利特脸上:“范弗利特!时间!
基于李云龙主力抵达对岸的最短时间预估,给出一个最大化消耗朝军并确保钢七总队能按计划被放入的方案!”
范弗利特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如刀,大脑在巨大的压力下飞速运转。
所有的战场信息——兵力部署、装备性能、地形限制、敌我士气——在他脑中瞬间交汇、碰撞、推演。
仅仅过了不到两分钟,他猛地一拳砸在沙盘上汉江北岸渡口区的位置:
“总司令!时间紧迫,唯有行险一搏!
核心是:利用伍万里急于渡江与李云龙会合的心理,以及朝军残兵战斗力低下的弱点,以攻代守,主动切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