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敬文也上了哨塔。
“前方军情如何?”难得他没有抽烟,而是将烟枪别在腰后。
葛青将窥筒递给他,一边比划一边道:“北边,钱总督带了三艘船围住了敌首,但左翼受攻。不过孟怀远已率战舰营救了。而且西朝只有一艘蒸汽船,其他船只竟全凭人力,敌我兵力如此悬殊,在我看来,我们胜算很大。”
吴敬文年纪大了,眼花是难免的。他眯着双眼,微微笑道:“不容易啊,葛将军居然还能分得清敌我,还知道什么叫做兵力。”
葛青:“……”
您老这是夸我呢还是夸我呢……
钱俊生不愧为大豁第一水师,战斗还没不到一个时辰,西朝就被打的找不着北,唯一一艘战舰差点给击沉了。而为了保留这艘较为先进的轮船,西朝牺牲了几乎全部的人力船只,才为主舰开了一条道,然后灰溜溜地逃走了。
钱俊生觉得解气。他对准西朝逃跑的方向,高射一枚火炮,向其示威:“娘的,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来了!”
葛青站在哨塔,随远方揪着的心终于放下。
她的血液热得发烫,以至于孟怀远和钱俊生班师回营之时,她激动得差点抱上去。
“太厉害了!”她现在的心情堪比奥运会赛场上国歌单曲循环播放。
“这算什么?”钱俊生竟然谦虚起来,“哎,这群人太弱了。爷爷我还没打过瘾呢。”
葛青听出这家伙是假谦虚,但这种时候,哪还有与他计较的心情。
一旁的孟怀远却一言不发的阴沉着脸,似是心事重重。
葛青注意到他的表情,轻声问道:“孟将军,咱们都打了胜仗了,你还有什么担心的吗?”
孟怀远看了看四周围满是洋溢着幸福的笑脸,叹了口气,旋即起身,仗剑走出衙门。
然而衙门外也是一片升腾的景象,大半夜的天,竟家家欢腾,连死了亲人的家庭,也并不觉得哀伤。
孟怀远无奈,只好一路走到小校场。他孤独地抬头望着漫天的璀璨星辰,心中疑惑:他们是真的不知大难临头、还是根本被眼前的胜利冲昏头脑?真正的敌人是东瀛,不是西朝啊!
他用力拔‘出曾救了朱承德一命的宝剑,直直劈向草垛。草沫瞬时四散纷飞,像当年被砍之人的血一样。
孟怀远突然顿悟。
原来,他不是习惯当他的属下,而只是因为,他们都考虑了同样多的情景,想出了同样的对策。
——
西朝反攻大豁的消息一传到京城,朱承德就炸了头。
他原本的计划,是联朝攻瀛,待打败了东瀛,再掉转头打了小西朝,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个计划,他酝酿已久了,可那时只是空想,谁也不知道今后有没有机会实施。
等他真的做了皇帝,便第一时间把这一计划提上了日程。
可是,到底是谁把这个只存在他脑海中的规划给泄露了出去?
他绞尽脑汁,不得其解。
忽然,他灵机一动,脑子中极度排斥地出现了一个名字——孟怀远。
朱承德的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苦笑。
对啊,普天之下,只有他一人,能猜透自己下一步所想的是什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