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隆说:“朕今将私库全数交于你,无论你如何施为朕绝不干涉,一年后,你予朕军马船舰,朕予你夫妻二人加官进爵,所赚银钱尽数归你。到时朕向你打秋风,你随便施舍两个就成。”
靖璇被这番言论吓得匍匐在地,章君良吓得紧紧闭上了双眼和嘴巴。
乐靖璇悔不当初,她不过是算计了皇帝家几两银子,皇帝这是要她的命啊!
“陛下可是厌弃奴婢?要取奴婢性命?”
刘义隆亲手将她扶起,“朕句句肺腑,璇娘莫要害怕,早前乐卿用了不少家中银两为朕遍布暗探,你夫妻二人之赤诚,少有人及,如此也是为还乐卿个人情。”
这话的意思,不但要我家的钱,还要我家人通通为您卖命,您已经向我们示好,不接着就是落了您老人家的脸面?就是不赤诚?到时候把我们当反贼一样死磕?
靖璇狠狠掐了把大腿,“陛下,奴婢如何做得到?怕是男儿罔及,如今这岂止是小小银钱,明明是家国重担要放在奴婢的肩上……”
“阿乐。”刘义隆打断她的嘤嘤哭泣,“私库里多出的银两,你当朕不知是如何来的吗?官道、八百里加急、南北叠运……”
靖璇哭着打了个响嗝,“陛下,宫里缺钱啊……”
刘义隆蹲在她面前,小小声的说:“如今朕也缺钱啊。”
靖璇假意抹了抹眼睛,到底是没算过心机深沉的皇帝。她知道此时若是刘义隆真心追究,不必安什么罪名都能要了她一家性命。
“既然陛下厌弃,那奴婢收拾收拾,这就尽心尽力赚钱去了。”
刚出门又嗖的一下转回来,面上恭谨有礼,“陛下刚所言催婚的刑名可否再等等?家姊今年二十一了……”
刘义隆一派纯良的微笑,“朕所言的那个永定侯不是挺好的吗?”
靖璇的心一下子就跌到底了,二姊怕是真要与这永定侯,定下来了。
皇帝就是要告诉她,他是九五之尊,他的话不容置喙,更不能反驳。这是记恨她刚才没一口答应赚钱的事?还是因为别的?
“璇娘,朕一直视你若亲人,莫要有所顾忌,也莫要有所猜疑。你要相信朕,朕始终也是相信你的。”
乐靖璇面无表情恭谨一礼,“奴婢还想替家姊问一句,这永定侯,可有什么过人之处啊?”
刘义隆说:“哦,他姓刘。是我一个堂兄。”
“……谢陛下。”
靖璇一路走出宫,手里只拿了一柄拂尘。被命运支配的一个过程而已,谁能说此时的自己,将来就一定会后悔呢?
以前她以为自己会在她阿娘的手下混过一生,现在不过是换个更尊贵的人,在皇帝的手下混过一生。
她的心中没有什么大悲大喜,只是觉得不顺意罢了,她阿姊始终要嫁给一个人,皇帝堂兄确实比别的什么人,更不容易死,地位家世也都好些,唯一怕的是他会苛待阿姊。
拿着皇帝的本钱出宫去赚钱,也没什么不好,只不过是别人放出宫的时候,她还在给皇帝当奴才罢了。
有的时候事情发生的可谓玄妙,某个人一瞬间的想法,就可以改变别人以前想也不敢想的很多事。
她又想到乐诚说的,若看这皇帝不顺眼,把他拉下来就是了,有什么可怕的。
拉下来以后呢?他们就能得到真正的自由吗?
……
太极殿里,章君良一时脑子回不过弯来,“陛下,姑姑说走这就走了?”
刘义隆也有些回不过神来,认真答他:“朕只给了她一年的时间,朕猜她可以办到,只是要应了那句鞠躬尽瘁了。”
章君良消化了一下,不禁又奓着胆子多问一嘴,“那……永定侯那事,侯爷他能乐意吗?”
刘义隆靠在龙椅椅背上放空了一会儿,启唇道,“管他呢?我就是想让阿乐知道,朕是皇帝了,朕说的话,她……都要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