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诚合好了账本,不无讽刺的道,“当年上京受提拔时就左一个恩师右一个恩师,如今连声先生都欠奉了。”
“……我穷人进京,也没少受他们的白眼,若不是我拼力钻营,可有如今的出头之日?
徐大人初次见我便称我一声学生,你再看蔡廓,哎喂的叫,若不是我为他多番献计,连个名字都乞不得!”
“哼,舅兄如今相投徐羡之门下?”
“当然……不过也只是暂时的,我知这天大地大,外人对我再好,也终究是外人,若用不得我时,要杀是绝不手软的。
你们虽也不曾对我施恩,但是我知道,有我妹妹这一层关系在,我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乐诚还不等他说完便嗤之以鼻,“嗤,你不必在我这卖好,我既不是蔡某人亦不是徐某人。
你明白什么是你自己的事。不要忘记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若要杀一个人,还不必亲自动手。”
“……当然,若缺银子了,也可上这账房来取,半年后这酒楼生意旺起来,就是供你妹妹花销的,舅兄办事用钱,也有个讨要处。”
乐偃那个脸啊,是青红交加,最后都被他自己给咽下去了。
……
又过三日,牙婆把收罗来的小姐画像向靖璇那一交,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靖璇就当着她们面一张张展开来看,“就只有这些?”
一个牙婆大着胆子上前说,“贵人莫怪,这些还是勉强能配的上皇子的,其余的……不是长得太丑,就是身份太过低贱了!”
靖璇砰的把仅有的四张画像一摔,“许尚书丞一个六品吏,勾栏院赎来小妾生的庶女,与三皇子殿下相配?”
“也……也勉强能用?”
靖璇挑眉,语气再轻飘飘不过,“你说什么?”
一句话尽,那牙婆尿了裤子,第二日没起得床,相传是瘫了,但大家都明白,这就是明哲保身了。
——王府后院
靖璇抱着四张画像一脸苦大仇深,“只有四个人,其中最好的是陈郡阳夏敬公袁湛太尉的女儿,只可惜是个庶女。”
刘义隆自己倒是无所谓,相反心情还挺好,“哈,陈郡阳夏人?二皇兄至交谢灵运便在那处,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距此处六百里,可算是远嫁啊。
还是你有手段,仅给我纳个妃,手能伸出六百里长!哈哈哈哈哈……”
靖璇好尴尬,一时也反驳不得,“望此女面相,是个通灵之人,近日来江陵上空紫霞云布,川集而来差一进百,是化龙之相,兴许是被有识之士看出来了。”
“化龙?呵……我也不过是争一口气罢了,自母亲逝亡,不想在父亲面前失了面子,暗自钻营许久,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然而化不化龙并不重要,父皇已崩,与义真计较也变得没了意思,现在反倒期盼他没被人下了毒手,也算给我留个念想。”
这话倒是真的,刘义隆与庐陵王刘义真两人同年所生,生辰也没差多久,暗地里比较良多。刘义隆十六岁时,刘义真十七,等刘义隆到十七岁了,刘义真还十七。
两人从小到大阴谋阳谋没少‘切磋’,12岁以后各自镇守一方,也是少见了。
父皇登基以后,后边的弟弟也多了,只是无缘熟识……
在他印象里,还是父亲、母亲、阿姨、大哥和二哥这些人,阿姨们和主母争相倾轧,兄弟们为了整一个藤球而吵嚷。
厨房里香甜的熟稻谷,母亲手里的丝线笸箩,自己坐在父亲的臂弯里看将士浴血疆场,如今……
如今,也仅剩下二哥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