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还想抱抱你亲亲你怎么办?”
看着爸爸期待的眼神我想了想:“可以是可以,但你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抱我亲我,还用胡子扎我,还不可以被同学看见!”
爸爸大笑起来,一直笑到眼里涌出泪花。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可笑的,当妈妈递过手帕给他,我看见爸爸擦拭眼睛的动作里有一种无可言说的幸福和酸涩。
第二天早上爸爸准备出发了,我压制着走到他面前的冲动,装作没事人似的不停的走进走出,但我又不知该做什么。
爸爸还在做最后的准备,一边收拾一边不断的看向我,假装找什么故意走到我面前,然后无事找事的和我说些无关紧要的话,磨叨好一阵,妈妈见了都叹气摇头。
我知道爸爸一定在等我,等我像小时候一样腻歪在即将出门的他的面前,缠着他絮絮叨叨的问什么时候回来。
爸爸最终还是忍不住对我说:“夭夭,爸爸要走了。”他的语气像个依恋大人的孩子,似乎我一挽留就消解了他所有的决心和期待。
所以我像个送孩子远行的家长似的,虽然心里不舍,仍然淡淡地回答:“嗯,知道了。”
“要听妈妈的话,不可太任性。”
我立即反感:“怎么这么罗嗦啊!你都说了不止一百遍了。”
“爸爸这次去的时间比较长,绘画学习的事倒不担心了,但是学习也不能松懈啊!”
又是老一套,真烦人!
爸爸见我不回答,期待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像个等待命令的士兵,似乎不下命令他就不能离开。
我再也没有耐心了,提高音量喊:“知道了,爸爸!你放心,二哥能考上的学校我也一定能考上!”
这样的保证依然没有让爸爸完全放心,看他还想说什么,赶紧推着他往外走:“你怎么变的磨磨唧唧,快去等车啦,误了班车就赶不上火车了!”
“我走我走,再不走我们夭夭都不耐烦了。对了,除了糖葫芦你还想要什么?”
看爸爸如此健忘的又把我当小孩子逗弄有些生气了:“爸爸!为了对你这种态度表示惩戒,就罚你带张画板回来,但不是用它画画,我要用它把我们隔开,免得你总是像对待小孩子那样摸我的头!”说着还用手在空中划出一道虚拟的壁垒。
爸爸睁大眼睛,半真半假地问:“夭夭,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我认真地点点头。
妈妈看着表情有些失落的爸爸安慰他:“孩子大了,却不懂得好歹了,你别听她胡说。”
爸爸很快恢复到跟我开玩笑的神情,他从妈妈手里接过行装,再次回头微笑着对我说:“听妈妈的话,等我回来把奖品和礼物一起带给你。”
我佯装进屋去看画书,却在他转身离开时抬头望向窗外,看着他和妈妈一前一后的走出院子,心里突然觉得少了什么。书当然是看不下去了,我跳起来跑到前院找徐风去了,当我拉着他跑到车站,看见妈妈盯着一辆远去的班车,满面惆怅。
爸爸离开刚有一个星期,我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他回来的日子,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扒着手指算爸爸归来的日子,当那些漫长的时间逐渐能用十个手指表达时,我更加迫切地期待着它们一天比一天少,数到最后一个大拇指时,我兴奋地跑去问妈妈:“爸爸是不是明天就可以回来了?”
妈妈正抱了被子出去晾晒,她把被子甩到绳上出回答我:“是啊,你爸爸明天就能到家了。”
“啊!?明天?明天不就是星期天吗?那我可以去车站接爸爸了!”
“哈,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你爸爸想你去送送他你都不去,这会儿却想着去迎接他,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当然不是!”我当然不会在意那些奖品什么的,我更希望快点见到爸爸,但我又不想妈妈知道。
爸爸即将到家的消息让我兴奋的不能停歇,即使做着梦,思绪也跳跃着在各个梦里起起落落。我做了很多梦,梦见一大群人围在一起,妈妈和二哥也在里面,我走上前,有人拦住我说:“太血腥了……”人群围的太紧,我正考虑如何通过,太奶奶走过来,她好久没有出现在梦里了,所以立即想起她最后一次出现在梦里,说的那个让我不解的问题。
“太奶奶,五年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太奶奶脸上的疼惜更深了:“夭夭,对不起。”
简单的五个字却让我惊出一身汗,梦也醒了,睁开眼已经天光大亮。我跳下床看着已经升起的日头,知道刚才不过是白日梦。
今天是爸爸回家的日子,所以这个梦很快被这个好日子带来的好心情替代了,赶紧梳洗了,随便吃点早饭,就急着去车站等爸爸了。
我等在车站,看着车一班班到站,又一班接一班开走,从兴奋到焦急再到不安,眼看就到晌午了。
“夭夭,快回家吧,家里出事了!”
徐风一脸惊恐的跑过来,拉起还惊疑不定的我一路飞奔到家。
家里已经围了很多人,妈妈躺在老嫂子的怀里双眼紧闭,二哥眼睛通红地拉着妈妈到手,看着大家肃穆的脸再也挪不动脚步。眼前的情景像似早上那个白日梦梦境的延续让我感到恍惚,有那么一刻分不清自己置身于梦里梦外。
太奶奶的话毫无征兆的跳出来,我突然打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