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川愣住,镜中自己错愣的表情被扭曲得滑稽可笑。小橙子凑过来一看,顿时笑出声:“真的哎!顾老师的脸被拉得好长!”
“这叫艺术变形。”刘艺菲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指尖轻点镜面,“看,这块凸起把你的鼻子放大了三倍,多可爱!”
顾临川望著镜中扭曲的自己,紧绷的嘴角忽然鬆动。一丝极淡的笑意从他眼底泛起,像冰层下的暖流。
:...胡闹。”他低声说,声音里却没了往日的沉闷。
三人笑闹间,一个絳红色的身影缓步走近。老喇嘛布满皱纹的脸上带著瞭然的笑意,阳光將他僧袍上的金线照得发亮。
“施主,別来无恙。”他双手合十,声音像经筒转动的迴响。
顾临川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师傅.....:
他匆忙起身回礼,动作略显笨拙,
老喇嘛的目光在三人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刘艺菲手中的铜镜上。
“镜面磨得不太平,”他笑著说,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但看来施主已经找到了照镜的勇气。”
刘艺菲和小橙子连忙起身行礼。
老喇嘛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自己却站著,身影在阳光下像一尊镀金的佛像。
“上次见面时,”老喇嘛对顾临川说,“你的眼睛像结冰的湖面。”
他顿了顿,目光慈祥而锐利,“现在冰层下有鱼在游了。”
顾临川呼吸微滯。老喇嘛的话语像一把钥匙,轻轻撬开他紧锁的心门。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位姑娘,”老喇嘛突然转向刘艺菲,“你身上有光。”
刘艺菲微微一证,隨即笑道:“师傅过奖了,我只是个普通游客。”
老喇嘛摇摇头:“光不在皮相,而在眼晴。”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的光,能照进別人心里的裂缝。”
顾临川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挚著铜镜边缘,
老喇嘛的话让他想起那个崩溃的夜晚,刘艺菲是如何用一首《rememberme》將他从记忆的泥沼中拉出。
“执著如雾,”老喇嘛从怀中取出一幅小巧的唐卡,递给顾临川,“破雾者非日光,是你眼中另一人的倒影。”
唐卡上画著《轮迴之眼》,色彩斑斕却透著庄严。顾临川双手接过,指尖微微发颤。
他忽然明白老喇嘛在说什么一一是刘艺菲眼中的自己,让他开始接纳这个伤痕累累的灵魂。
“谢谢师傅。”他声音低沉,带著前所未有的郑重。
老喇嘛笑著点头,又看了看刘艺菲:“姑娘,你很有慧根。”
他意味深长地说,“但记住,破冰时不要太急,冰下的鱼会受惊。”
刘艺菲眨了眨眼,突然双手合十,用藏语说了句什么。
老喇嘛眼晴一亮,哈哈大笑,也用藏语回应了几句。两人交谈间,顾临川茫然地站在原地,像个误入异国的小孩。
“你什么时候学的藏语?”离开时,顾临川忍不住问道。
刘艺菲狡点一笑:“《冈仁波齐》的台词呀,就会这几句。”
她模仿老喇嘛的语气,
,“『破冰时不要太急』一一这位师傅真是火眼金睛。”
小橙子凑过来:“他说你什么了?”
“他说...:.:”刘艺菲警了眼顾临川通红的耳根,故意拖长音调,“有些人像高原的天气,看著冷,其实心里藏著太阳。”
顾临川別过脸,快步走向寺庙山门,背影僵硬得像块移动的冰山。刘艺菲和小橙子对视一眼,
笑著跟上。
回程的车上,阳光透过云层,在豌的山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刘艺菲靠在窗边,指尖轻轻敲打著唐卡的边缘,哼著不成调的歌,
顾临川透过后视镜看她,发现她不知何时睡著了,唇角还带著浅浅的笑意。
他悄悄放慢车速,將空调调高了一度。小橙子在后座偷笑,用口型说:“顾老师好贴心。”
顾临川耳根一热,假装专注地盯著前方的山路。但这一次,他没有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