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信仰比生命重要?”刘艺菲轻声问,目光却不自觉地瞟向顾临川一一他站在半步之外,身影孤直如松,像画中另一个沉默的剪影。
杨安娜笑了笑:“我倒觉得,他是用死亡成全了思想的自由。”
顾临川忽然开口:“光没了,影子也会死。”
空气安静了一瞬。
刘艺菲转头看他,发现他的目光落在画中苏格拉底指尖的光线上一一那束穿透牢房的光,正缓缓消逝。
她心尖微微一颤,忽然明白他在说什么。
养父母就是他的光。
指尖悄悄碰了碰他的手背,刘艺菲轻声说:“但画这幅画的人,把光留下来了。”
顾临川心头微微发颤,反手握住了她那温润的掌心。
走出博物馆时已是午后一点,阳光灼得人睁不开眼。
五人瘫在附近牛排馆的卡座里,小橙子哀豪:“我的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刘艺菲用叉子戳著沙拉,懒洋洋道:“下次谁来大都会,记得带gps和行军床。”
顾临川默默切著牛排,突然推过一盘切好的肉:“—·给你。”
刘艺菲一愣,眼底闪过一丝狡:“哟,顾老师这么贴心?”
顾临川低头喝汤,耳尖泛红:“.————怕你戳坏盘子。”
梁世钧和杨安娜相视一笑。
下午3点,前往自由女神像的轮渡上,海风掀起刘艺菲的长髮。她趴在栏杆边,忽然指向远处:“顾临川,你看!像不像我们照片里的角度?”
二十年前,十岁的她和顾临川在布鲁克林大桥上擦肩而过;如今,他们並肩站在同一片阳光下。
顾临川望著她飞扬的发梢,忽然举起相机。
这一次,刘艺菲没有摆出完美微笑。她迎著风眯起眼,唇角扬起一个真实的、微微皱鼻子的弧度。
快门声淹没在浪里。
晚上七点,梁叔家的客厅。
三人瘫在沙发上,像三条脱水的鱼。小橙子有气无力地吐槽:“这哪是博物馆,简直是迷宫!连路標都没有!”
刘艺菲蜷在沙发角笑:“那下次不去了?”
顾临川仰头靠著抱枕,闷声道:“.—先休息,不然吃饭都没力气。”
他的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一截清瘦的手腕。
刘艺菲的指尖无意识地描摹著沙发纹路,目光扫过他微的眉心一一那里还凝著未化的冰,却已经能映出她的影子。
窗外,纽约的灯火渐次亮起。
纽约的夜色温柔地笼罩著上西区的联排別墅,客厅里暖黄的灯光將人影投在復古的壁纸上。
刘艺菲蜷在沙发的角落,指尖捏著一块杨安娜烤的杏仁饼乾,嘴角沾著一点碎屑。
小橙子盘腿坐在地毯上,眼睛亮得像探照灯,盯著茶几上那个神秘的纸箱:“梁叔,这里面不会全是顾老师的“黑歷史”吧?”
梁世钧坐在单人沙发上,笑眯眯地拍了拍纸箱:“何止是黑歷史?这里头装的是某块冰从小到大的“融化记录”。”
顾临川坐在沙发另一端,背脊绷得笔直,手指无意识地抠著抱枕边缘。他的目光死死盯著那个纸箱,仿佛那是什么危险的爆炸物。
刘艺菲警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狡点。她伸手掀开纸箱盖子,率先抽出一本厚重的相册,封面上写著“小川的黑歷史”。
“哇哦一—”她翻开第一页,瞬间笑出了声。
照片上的顾临川约莫七八岁,穿著浅蓝色短裤和印著恐龙图案的t恤,正被一群鸽子追得跌坐在中央公园的草坪上,小脸嚇得煞白,手里还死死著一包没撒完的玉米粒。
“原来顾老师怕鸽子是有歷史渊源的!”刘艺菲笑得肩膀直抖,指尖点了点照片上那个狼狐的小身影,“这表情,比你在巴黎圣母院前被鸽子“临幸”时还精彩!”
顾临川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喉结滚动了一下,闷声道:“.—那是它们突然飞过来。”
杨安娜端著红茶从厨房走出来,闻言笑道:“他何止怕鸽子?小时候连邻居家的鸚鵡都不敢靠近,每次路过都要绕道走。”
梁世钧接过话茬,眼神里带著怀念:“最绝的是他小时候在西湖边,被一只大白鹅追著跑,结果一脚踩空掉进了湖里一一幸亏水不深,但他从此对『尖嘴生物”有了心理阴影。”
小橙子“噗”一声笑出来,转头看向刘艺菲:“茜茜姐,思思给我们看的那张『落水照”,是不是就是这次?”
刘艺菲眨了眨眼,一脸无辜:“什么照片?我不知道呀。”
顾临川猛地转头看她,瞳孔微微放大:
:“..你偷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