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川没说话,但嘴角极轻地扬了一下。
缆车缓缓上升,洛杉磯的城市全景在脚下铺展开来。陈思思举著手机狂拍,明轩则在一旁指点江山:“那边是比弗利山,远处能看到太平洋——哎,顾老师,你怎么不看风景?”
顾临川低头调试相机:“缆车玻璃反光,拍不出好照片。”
明轩翻了个白眼:“你这职业病没救了。”
盖蒂中心入口,白色的建筑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喷泉的水珠折射出细碎的彩虹。
明轩一马当先,掏出导览图:“摄影展厅在东馆,跟我来!”
陈思思凑到顾临川身边,小声嘀咕:“哥,明轩哥这导游当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顾临川“嗯”了一声,目光扫过走廊两侧的雕塑,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陈思思回头。
顾临川指了指一旁的指示牌:“托马斯·安南的展区在那边—你走错了。”
明轩一愣,低头看了眼手机:
:“.——还真是。顾老师,你这方向感突然上线了?”
顾临川面无表情:“牌子写得够大。”
陈思思噗一笑:“明轩哥,你这导游地位不保啊!”
摄影展厅內,光线柔和,黑白照片在墙上静静陈列。
托马斯·安南的《老关门、街道及其他照片》系列记录了19世纪苏格兰的市井生活,画面中的人物神情鲜活,仿佛能听见当时的市井喧囂。
顾临川站在一幅照片前,久久未动。画面里是一个小男孩蹲在街角,手里著半块麵包,眼神警惕又渴望。
明轩凑过来,挑眉:“怎么,看出什么门道了?”
顾临川低声道:“光影的运用很特別—-他故意让阴影遮住孩子的半边脸,但眼神的光点留在了亮处。”
明轩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喷喷喷,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陈思思在一旁偷笑:“我哥这是被艺术之神附体了!”
顾临川臀了她一眼,没接话,但耳根微微泛红。
三人继续往前走,明轩突然指著一幅照片大笑:“这裁缝铺的老板表情绝了!像刚被欠了三年工钱!”
陈思思凑过去一看,照片里的老板眉头紧锁,嘴角下垂,活像个怨气衝天的表情包。她乐得直拍明轩的肩膀:“明轩哥,你这形容太损了!”
顾临川站在一旁,嘴角抽了抽,硬邦邦地憋出一句:“.-构图还是不错的。”
明轩和陈思思对视一眼,同时露出“见鬼了”的表情。
两个小时后,摄影展看得差不多了,三人转战西馆。
西馆的油画区人潮涌动,梵谷的《鳶尾》前围满了拍照的游客。
“这画的到底是还是外星生物?”陈思思眯著眼,小声吐槽,“顏色艷得我眼睛疼。”
明轩摸著下巴故作深沉:“梵谷的精神世界,凡人岂能懂?”
顾临川站在画前,眉头微:“笔触很狂野,但色彩层次——有点看不懂。”
陈思思瞪大眼睛:“哥,你居然承认自己有看不懂的东西?”
顾临川淡定道:“艺术没有標准答案。”
明轩鼓掌:“哇,顾老师今天金句频出啊!”
接著是莫奈的《睡莲》,画面中的池塘泛著朦朧的蓝绿色调,睡莲仿佛漂浮在梦境中。
“这画—”陈思思歪著头,“像没对焦的照片。”
明轩笑道:“印象派嘛,讲究的就是个『感觉”。”
顾临川盯著画看了一会儿,突然说:“像西湖的雨天。”
明轩和陈思思同时转头看他,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顾临川,”明轩严肃地按住他的肩膀,“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被什么附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