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师!哎一声呀!”
正看得入神,屏幕突然跳出“母上大人”的微信语音通话。刘艺菲手指一抖,差点把手机砸在脸上。
“闺女啊一一”刘晓丽的声音拖著长调,背景音里有黑猫东东不满的喵鸣声,“你现在还敢说你们俩是『普通朋友”?”
刘艺菲把脸埋进枕头里闷哼一声:“合同里写得清清楚楚,他得配合甲方的公关事务!我这是合理维护团队声誉—“
“得了吧。”刘晓丽轻笑,玻璃杯底碰触桌面的脆响透过听筒传来,“你妈我当年在武汉歌舞剧院,多少人借著『工作关係』追我,这套路我门儿清。”
她顿了顿,语气忽然认真,“说真的,顾临川这孩子你怎么想的?”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闷雷声隱约滚过海面。刘艺菲翻身望向天板吊灯投下的光晕,指尖无意识地绕著发尾:“他就像塔可夫斯基电影里的冰湖。表面冻得榔硬,底下却有东西在流动。”
电话那头传来刘晓丽瞭然的轻嘆:“你爸刚给我打电话了。”
“我爸?”刘艺菲猛地坐直身体,“他不是在巴黎吗?”
“巴黎也有微博热搜啊。”刘晓丽模仿安少康严肃的语调,“『茜茜这次反应不太对,那个摄影师什么背景?』”
一一她隨即恢復自己的声音,“我直接告诉他,你闺女可能铁树开了。”
刘艺菲耳根发烫,抄起抱枕砸向虚空:“妈!”
笑声过后,刘晓丽的语气柔软下来:“临川的孤儿院经歷和养父母的事,我托人打听过。这种孩子往往有两种极端一一要么极度依赖,要么抗拒亲密。他现在的反应”
“像只被雨淋透的流浪猫。”刘艺菲接过话,眼前浮现顾临川在奥林匹克塔被她靠近时僵硬的肩线,“明明想蹭过来取暖,爪子却死死扒著门框不肯进屋。”
刘晓丽沉默几秒,突然问:“你知道他最吸引你的是什么吗?”
刘艺菲证住。
“不是才华,不是长相。”刘晓丽的声音带著过来人的通透,“是他看你的方式一一不把刘艺菲当『神仙姐姐”,而是当个有血有肉的人。”
夜雨开始敲打窗户,水痕在玻璃上豌蜓成透明的溪流。
刘艺菲蜷回被窝,听著母亲细数顾临川的优点:养父母培养的涵养、拒绝利用遗產躺平的骨气、甚至那次在杭城情绪崩溃时,他抱著她痛哭时的依赖—
掛断电话时已近零点。
刘艺菲摩著手机边缘,想起今天採访时自已说的那句话一一“影子证明我们站在有光的地方”。
顾临川就是她的影子。
当他举起相机,她不必扮演完美符號;当他退缩半步,她看得见那半步里藏著多少孤儿院阴冷的记忆。
床头柜上那张光影绘心的相框泛著微光。她伸手关灯,在黑暗里轻轻笑了一那块冰终究会化的。
只是需要一场足够温暖的太阳雨。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1807房间里,空调的冷气將七月的燥热隔绝在外。顾临川仰躺在床上,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紧绷的下頜线上。
微博热搜榜上,#刘艺菲粉丝怒刘建安#的词条后跟著一个暗红色的“爆”字,评论区早已炸开了锅。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著屏幕,目光落在刘艺菲小號“爱茜一生”那条动態上一一“某些人自己技术烂就烂,非要拉踩別人。”
字里行间带著她特有的锋利与俏皮,像一把裹著丝绸的匕首。
粉丝们心照不宣地配合著这场“角色扮演”,评论区清一色地嘲讽刘建安,却默契地绕过了“
小號”的真实性。
顾临川的喉结滚了滚,胸口泛起一阵酸胀。他值得她这样维护吗?
一个孤儿院长大、连拥抱都会僵硬的“冰块”,凭什么让她打破一贯的低调,甚至不惜暴露小號?
窗外的暴雨敲打著玻璃,水痕豌蜓如泪。他想起下午採访时她说的话一一“影子证明我们站在有光的地方”。
可他现在只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躲在光影交界处的懦夫。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明轩”的微信通话请求。顾临川的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迟疑了两秒才按下。
“川啊!”明轩的声音穿透听筒,背景音里是lv设计部特有的嘈杂,“你现在这么厉害了?居然能让神仙姐姐亲自下场撕人?”
他的语调夸张得像在朗诵歌剧台词,尾音还故意上扬,“快说!你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顾临川的耳根瞬间发烫。他翻了个身,声音闷闷地陷进枕头里:“..就是普通的路演宣传照。”
“普通?”明轩笑一声,巴黎办公室的键盘敲击声突然停了,“顾冰块,刘艺菲出道这么多年,你有见过她为同事亲自下场撕人的吗?现在为了你,她连小號都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