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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基弗帝国编年史 > 路易

路易(1 / 1)

 嘈杂又繁琐的宴会终于结束。但这之后的事情,对路易来说只能是更加不愉快。他已经有些后悔了:庆祝越多,加在他身上的期望就越多,而这几乎必然会变成枷锁。皇后不像情妇,在他发现不合适的时候可以相对简单地补偿、摆脱;不论他多不愿意,皇后也好、妻子也好,是他自己选择在神前发誓不离不弃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至少某一位已故大法官的论文就是这样说的。

然而他已经在神前说谎了。他是不可能对安雅“爱与珍惜,直至死亡”的。

路易站在作为皇后居所的怀斯厅卧室窗前。太阳好不容易落山,然而透过密密层层的玉兰树枝,仍能看见蓝紫色的天空。舒缓的晚风扑面而来,夹杂着花香和夜莺的鸣叫,让他从微醺慢慢清醒过来。安雅正在盥洗,他试图在房间里找些书看却只找到些书页翻卷的《良妻守则》、绣花图样之类的东西,便只好站在窗前了,总比望着这无趣、甚至令他有些恐惧的房间要好。

不知伊蒂卡一个人在做些什么。如果是平日,这个时候路易大多已经回到拉格斐厅;如果是有今天这样宴会的日子,他会在结束之后立刻随伊蒂卡回去。只是不到一个小时不见,他已经开始想念伊蒂卡,让他不禁怀疑以前那年年月月的离别是怎么过来的。

温凉的身体靠在他背上,一双细长的手环上他的腰。

他迟疑了一下,握住了那双手。比伊蒂卡的还要修长些,然而骨头也更明显些。也许不应该再做出这些本来该只属于伊蒂卡的举动了。

“神一定是眷顾我,让我成为您的妻子。”安雅在他背后说,声音里浸透了幸福感,“只有祂知道我有多爱您。”

这让路易不忍心说出那些冷漠的话——那些海伦娜明白,夏洛特接受,而安吉莉卡和海蒂不愿相信的话。安雅也早晚会了解的,至于她能否接受,并不是他能预测得了的,而她最好顺从。

也许不是今晚。

他转过身来,轻轻地拥抱安雅。她踮起脚来,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然后害羞又期待地望着他。这样的眼神让他害怕,担心自己所能给予的是否能达到她的期待,而如果达不到——这几乎是必然的——她又会如何回应。

他低下头来吻她,闭上眼睛,想暗暗将她当作是伊蒂卡,好将他必须做的事情完成。然而她削薄的嘴唇、处处清晰可触的骨骼,羞涩拘谨而又沉默的反应每每将他拉回现实,而这现实令他刺痛,如同夹杂在细心烹调却并不鲜嫩的鱼肉中的小刺。

她也许是爱他的,但他并不能感觉到。他能感觉到的是她想做个贞洁的好妻子。

路易很难说从中获得了什么满足,而安雅似乎是幸福的,枕在他的胸口,絮絮地说着什么,而他全没有在听,满心都是对伊蒂卡的思念。她见他没有回应,也就渐渐安静了,抚摸他胸口的手指也渐渐不动,呼吸沉慢起来。路易等了片刻,既无睡意,也无心逗留,便轻轻将安雅放在她自己的枕上,从她颈下抽出手臂。

他正在穿衣,背后传来安雅的声音:“您要去哪儿?”

若干个答案在脑海中浮现,又被他否决。最后,他说,“我只在自己的床上睡得着。先回去了。”末了,他又加了一句,“别人那里也是一样的。”

他说了句晚安,离开了安雅的房间,走出怀斯厅,踏上往拉格斐厅的方向。夜里还是稍有些冷,他加快脚步,却在拉格斐厅花园门口看见了一个明显有些年老的人影。

他走到那人跟前,才说,“保罗?您在等我?”

“啊,陛下。”老管家道,“我估计您会回来,想着您可能想知道——斐德莉卡公主去蔷薇宫了。”

路易停下推开园门的手,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面前黑暗的花园和宫室,然后问,“能帮我准备马车么?”

“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广场上等您。”

“谢谢您。……这样您也可以回去了吧?”路易正转身要走,又停下脚步,问道,“您怎么知道——”

“我以为您会担心。如果您天亮时也没回来,我也就回去了。”老管家答道,随即问,“您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路易释然,让保罗回去休息,自己向广场的方向去。蔷薇宫离大皇宫并没有多远,但夜晚转瞬即逝。到达的时候,夜色已经在淡去,他并没看见哪个房间亮着灯。卫兵说是沃尔菲将伊蒂卡送来的,但几乎立刻就离开了,伊蒂卡也已经吩咐仆人离开。路易便自己进去。

现在正是蔷薇盛开的季节,蔷薇宫前庭虽然遍植蔷薇,却只有零落的几枝在开放,全都夹杂在荒草之中,大概是因未加妥善照管之故。路易即位后也从未留意这些蔷薇,此时他却突然怀念起幼时还遍开蔷薇的花园了。

他开门进入室内。门厅、台阶和走廊上点了几盏蜡烛,在逐渐亮起的天光里渐次暗弱。他径直到原来伊蒂卡的、和他自己的卧室去找,她并不在那里,虽然长裙在她自己的房间。他又在别的房间寻找,最后下楼,穿过走廊,打开通往□□门廊的门,摇椅的吱呀声响令他走上了门廊。

这门廊与珀塞城那些别致的贵族宅院门廊如出一辙,挂了风铃,有木质的地板、廊柱,本来大概要缠绕些在北方无法生长的花藤,与雷根斯堡的任何宫殿都不一样。□□的蔷薇比前庭开得好得多,但也还在杂草中挣扎着。门廊上樱桃木雕花的摇椅因为上面的人的动作摇了一下,却又不再动,从背后只能看见从扶手垂下的一角毯子,几缕长发。

路易轻轻绕到摇椅前面。

他思念的少女蜷缩在摇椅里,头枕在扶手上,身上盖着毯子,看来正熟睡着,长发披散在肩头和扶手上。这让他想起蒂特丽卡去世后不久的某天,还是个孩子、刚刚莫名失去父亲的宠爱的他,看见那个在婴儿床里熟睡、同样无人照料的女婴,他刚抱起她来,她便醒了,对着他笑了起来。十几年后的这时他才意识到,伊蒂卡从那时起便像是留给他的礼物,而她自己似乎从未有什么机会选择,便全盘接受由他而来的一切,无论是爱,还是耻辱。

路易半跪下来,吻了她的脸颊,正试图将她抱起、好带她回到卧室去,她却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便伸出双臂,紧紧地拥抱他。她的手臂和身体都是温热的,让担心她受凉的路易稍稍放心了一些,容许担忧逐渐让位给他忍耐了一夜的渴求,开始寻索她的嘴唇和颈子、柔若无骨的身体,她那能感觉得到的、对他的需要和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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