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林骁三年前在耳机里说的最后一句话——
“别信任何人,包括我。”
当时她笑他电影台词,如今台词成了预言。
6
讯问室温度常年18℃,墙面刷成屎绿色,据说能降低嫌疑人肾上腺素。
沈鸢坐在铁椅上,面前一杯速溶咖啡,表面结了一层油皮。
魏槐主审,记录员是小姑娘,刚毕业的学警,手指在键盘上抖。
“沈鸢,11月15日凌晨一点到两点,你在哪里?”
“B3技术室,给F-11做解剖。”
“有人证吗?”
“有,监控。”
“监控在一点二十到二点零五,黑屏。”
沈鸢心里咯噔一下。
黑屏?顾淼发微信正好在一点二十。
“魏处,我要看监控日志。”
“技术部门正在鉴定,你先说你的。”
沈鸢闭嘴。
她想起父亲说过:当警察的第一技能,不是射击,是闭嘴。
7
讯问持续了两个小时。
魏槐把所有问题揉成一张网,从林骁的生死到她的银行流水,甚至问她为什么把警徽当项链。
沈鸢只用三句话回答:
“我在工作。”
“我不知情。”
“我要求律师。”
魏槐最后问:“你知道顾淼临死前最后一条通话记录是谁吗?”
“不知道。”
“是你,0.4秒,无声音。”
沈鸢的指尖在桌下轻轻颤,像被自己的手术刀划开。
8
天亮时分,督察处决定“取保候审”,但附加三条:
一,不得进入市局主楼;
二,不得接触任何物证;
三,不得离开本市。
沈鸢签字,笔锋像折断的肋骨。
走出市局大门,初冬的雾像脏棉花扑在脸上。
她抬头,看见电子屏滚动播放红色通缉——
“涉嫌吸毒人员林骁,涉嫌泄密人员沈鸢,请市民积极举报。”
她的证件照被贴在屏幕左上角,刘海凌乱,眼神像刚解剖完自己。
9
手机被扣,她身上只剩20元现金和一张公交卡。
公交车站就在马路对面,铁皮棚下站着几个早起买菜的老太太。
沈鸢走过去,听见她们议论:
“听说那个女法医把警察卖了,一根手指十万。”
“长得挺俊,心怎么这么黑。”
“听说她专门割人小指,家里藏了一罐子。”
沈鸢把卫衣帽子拉到鼻尖,像给自己套了个黑色裹尸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