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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猗兰劫·九歌 > 第一歌 宿莽 十八

第一歌 宿莽 十八(1 / 1)

 十八

夜深了。

轻岫吹了吹高脚莲花灯,灯火挣扎了一下,便熄了。

她却没有休息,静静地走到窗边,启了窗,让月色淌进来。

柳巷里的灯火也次第灭了。良辰,抑或梦魇,酝酿在各家的绣阁中,其中的滋味,只是自己体会。

孤独的一轮月,已悬在天中,乱云扰扰,时常涌来,想要将它吞没。

轻岫在窗边的小几旁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明月不肯照进她的杯中,只是浑浊的苦水,让她去饮,去品。

她已经二十五岁了,在风月场中已有十年。过去的时光,真如那水中的流光晃晃,看着炫目,而心,已经碎了。

这种生活是没有明天的。到人老珠黄的那一天,她便会像瓶中那枯萎的牡丹一样,被摘出来,扔进垃圾堆里。

她能埋怨谁?埋怨假母,埋怨把她卖掉的生母,埋怨不公正的老天,埋怨命运?

许多次,她觉得生命便是如此了,在人前欢笑,人后诅咒,吞咽下生活的苦楚,不去想明天。

但是,他不应该如此。那如春风般清扬、如明月般皎洁的少年,他不应该陷入泥淖,堕落风尘,落得个和自己一般的下场。

他读过书,有才华,以后可以有个锦绣前程,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一位温柔贤淑的妻子会伴着他一生。

这是属于他的,不应该被剥夺。

我要救他。轻岫露出一丝笑意。我要和命运赌一场,看谁能得到他。

轻岫一仰头,饮尽了那苦涩的酒。

夜风吹了进来,撩动着纱帷,影子凌乱。

房门开了,一个黑色的影子站在门口,愣愣的。

轻岫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裙,向那个黑色的影子走去。

两人摸着黑,小心翼翼地下了楼梯,来到后门处,门公摸出钥匙,借着微光,打开了地洞门,然后,他便摸索着下去了。

门公擦出了火,把火绒引到壁灯上,把地洞照亮后,他往稻草铺子上看去。扬灵还是那样蜷缩着,看着似已睡着,无声无息的。

门公走了过去,蹲下身,拍了拍扬灵的头,要把他叫醒。

梦中,扬灵仿佛自己陷在一片黑色的湖水里,湖水淹没了他,他感到自己在下沉,不断下沉,他挣扎着,却抓不到一个支撑,只有冰滑的湖水透过他的指缝。顿时,天亮了,有光明从天顶射下,但是很快,一座山在缓缓向他走来,阴影覆盖在他脸上。

“薛小哥,醒醒吧。真是,睡得这么熟。”在门公的轻拍下,扬灵终于从梦境中挣出来了,但是,当他睁开眼,看到的不过是门公那张沟壑纵横的脸时,又执拗地侧过脸去。

可是,那张苍老的脸却在瞬间凝固住了,惊讶和痛苦写满了每一条皱纹,他似乎要喊叫,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是睁大的眼神暗淡下去,随即,如山一般栽倒,倾到地上。

背后,是轻岫,手里紧握着一面铜镜,额头上全是汗,神情却是那样果决。

扬灵怔住了,惊讶地瞪大了眼。

轻岫长松了一口气,放下了铜镜,一阵虚白游上她的面颊,她似乎站不稳似的左右晃动了一下,但终于把持住了。她从身后的竹篓中拿出一把柴刀,走上前来,把扬灵手脚上的绳索都割断了。

“你走吧。”轻岫头也不抬,简单地说了三个字。

“可姐姐,这……”扬灵不安地看着倒在一边的门公。

“我只是把他砸晕了而已,放心。你快走吧,不然,若是被发现了,就走不了了。”轻岫急促地说。

“那姐姐你怎么办,他们不会放过你的。”扬灵望着轻岫,关切地说。

“我自会应付,你莫管我。”轻岫扶起了扬灵,可扬灵却一下子跪了下去:“若此生有幸再见,必要重谢。”

“哪个要你谢了,你这个呆子,只管磨磨蹭蹭地,只怕她要醒了,你还不快走!”轻岫怒了,竖挑起柳眉责骂道。

扬灵只得起身。轻岫从门公腰带上解下了一串钥匙。两人爬出洞口,轻岫启了后门的锁,再向外张望。夜色很重,似重重黑纱,足以掩盖一切。轻岫二话没说,就把扬灵推了出去。扬灵感到手里被塞了一个小小荷包。再回头时,那扇门却已被关上了。

轻岫靠着门,细细地,不放过一丝一毫地听着门外的呼吸声。那呼吸声徘徊了一阵后,转为一缕低叹,随即,便是脚步声,轻踩着夜的裙裾,窸窸窣窣,走向夜深之处。

无声无息了。死寂如轻纱般围上来,蔽住耳鼻,一圈圈缠绕,越缠越紧,直至窒息。

却有“嘤嘤”的低泣声,如抽丝般,绵绵连连。

轻岫微微瑟缩起来,抱着肩,缩下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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