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黎落哥瞒着秦爷爷去参军,一走便是三年。
这三年里,秦爷爷每天都烧香,希望上天能保佑他们秦家,他再也受不了任何打击了。
三年一晃而过,黎落哥衣锦还乡,带着朝廷的右将军的任命书,也带回来了朝廷重臣左将军叶将军的千金,这就是霖玦姐。
霖玦姐偷偷随父行军,被黎落哥抓住,也不知怎么的,两人暗生情愫,黎落哥承诺,击退依冉国就娶她。
记得第一次霖玦姐,一身戎装,满满都是巾帼不让须眉之气,为人大方却不失礼教,和我们一见如故。
两人开开心心的成了亲,在扬州安定下来。黎落哥也放弃了朝中右将军的重臣之位,选择承担起秦家的家业。
日子过的幸福平淡,却不失滋味,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着。
造化弄人,他们的安稳幸福,结束在五年前。
依冉大将率众军卷土重来,一路杀到燕山之北一百里,直逼都城。
黎落哥临危授命,担右将军之责,与左将军叶儒、大皇子沈成寒共率十万大军,誓死守卫,不让依冉再进一步。
他们在燕山之北卫明关,和依冉的二十万大军打了整整半个月,燕山之北血流成河,尸骨成山。商国以仅仅一半的兵力歼灭依冉十八万余人,斩依冉大将于燕山,让依冉国永远的失去了反击的机会。
当喜讯传遍商国时,迎接秦家的只有无尽的绝望与永远的悲痛。
黎落哥由于被人偷袭,那颗心系着国家和自己深爱的人的心,永远的停止了跳动。
消息传到秦家时,已受过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的秦爷爷一下子就晕了过去,大病不起整整一年。
而等待霖玦姐的噩耗远不止这一个,霖玦姐的父亲,叶儒叶将军,由于身受重伤,在行军途中染上恶疾,长眠于人世。
丧父丧夫之痛,击溃霖玦姐整个人,记得那段时间她整天整天的呆坐着,什么也不说,也不哭,像是一个空空的躯壳,似乎她的灵魂已经随着黎落哥一起离开了。
我们每天都哭着求她吃饭,她却连眼睛都不动,就在那呆呆的坐着,不哭也不闹。
直到某一天,霖玦姐发现自己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
从那一天开始,霖玦姐变了。她开始逼迫自己吃饭,逼迫自己喝那些极苦的补药,逼迫自己不去悲痛。
似乎,原来的那个霖玦姐回来了。
而当我和纪嫣好几次看见霖玦姐一个人在屋里放声大哭,直到哭的失去了声音时,我所能做的就是默默在门外陪着她,抱紧同样哭到失声的纪嫣。
而秦爷爷在直到霖玦姐怀孕后,也不再抗拒喝药,但整个人像老了十岁一样,再也不复原来的精神了。
半年后,霖玦姐平安诞下一对龙凤胎,她含着泪给男孩齐名秦归,女孩起名为秦诺。
我们都知道,她在怨黎落哥为何许诺了会平安归来却失信于她。她也向黎落哥许诺,会好好抚养他们长大成人,望他能在黄泉处等等她。
随着小归和小诺的长大,秦爷爷开始教霖玦姐接管秦家的家业。
霖玦姐原来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巾帼女子,一身戎装极为好看。
自从黎落哥离世后,霖玦姐永远一身素色白袍,性子也变了很多。
一点一滴的,霖玦姐接手了秦家的全部家业,替黎落哥撑起了整个秦家。
不知黎落哥泉下有知,是否会安心。
我呆呆的坐着,盯着那朵孤独的荷花看了很久,直到豆大的眼泪划过脸颊。
我急忙望望四周,见四下无人,偷偷擦掉眼泪。
在秦家,黎落哥是永远的不会愈合的伤疤。
黎落哥过世后,秦家便一直与沈家势不两立,秦爷爷下令断了所有对皇家的资助,也算是对于皇室派黎落哥出战的代价,而沈家也没有说什么,还将矿山的开采权交到了秦家的手里。
有一次沈成寒醉后提起偷袭黎落哥的人并非依冉国的士兵,而是几个神秘的黑衣人,而那几个黑衣人在被捕后直接含毒自尽,所以也一直无法查明。
自此之后,秦家一直在暗中寻找黎落哥死亡的真正原因,动用了我天绝楼和莫淋殿的力量,在去年默默查到我们的死对头,流石。
这个组织有着庞大的暗黑实力,暗中存在多年,是江湖中唯一能与我天绝楼并肩的势力,一直神出鬼没。
秦家一直暗中调查这件事情,希望能有些蛛丝马迹,可一直都是无用功。
尽管如此,霖玦姐也没有放弃。
我抬眼望向湖面,碧绿的荷叶在风中轻轻地摇着,水面阵阵微波,吹到湖心亭的风带着水的味道,在夏天是难得的舒服。
湖边出现霖玦姐的身影,她提着灯笼,看见我坐在湖心亭,快步走过长桥,“小楼。”她一脸欲言又止的看着我。
“嗯?”我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出什么事情了,小归小诺出事了?“
她摇摇头,递给我一张小条,眼神复杂的说,“刚才收到的忧舟的飞鸽传书,你自己看吧。”
我展开小条,展四个秀气却不失骨气的字,我能清楚的认出这是忧舟的亲笔。
我一下慌了神,脸色全失的看向霖玦姐,呆呆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霖玦姐有些担心的看着我,“要不你再等等消息。”
我木木的摇头,转身冲出湖心亭,霖玦姐赶紧命人为我备好马。
我走的很匆忙,还未来得及向秦爷爷和纪嫣道别,就骑马夜行向都城的方向。
我脑子很空,只有刚才纸条上那四个字,天绝欲绝。
而令我更为之心慌的则是那四个字旁,一抹早已干涸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