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全,季莲溪透过窗户看着黎明前不甚明亮的天色。一夜宿醉,竟然没给他带去半点影响,连头疼脑热的情况都不曾发生。
他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唤来小二打水洗漱却等来了一大堆来看热闹的人,不久后连唐锦鸿都来了。
他逮着季莲溪就质问道:“你昨晚一直都在这?”
已经重复了好几遍的问题被再次摆上来季莲溪有些不耐烦,他不悦道:“昨晚不是你把我送进客房的吗?鸿门宴被人破坏了还来找我兴师问罪?”
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他听出了昨晚不寻常,那个艳娘是谁请来的,答案不言而喻。他要感谢那位救他的英雄好汉,不然他就可要和一个青楼女子纠缠一世了。
唐锦鸿没想到阴谋已经被拆穿,有些尴尬的搓搓鼻尖死不承认道:“什么什么鸿门宴,历史没学好。”
“哼哼!”季莲溪冷笑一声就没再理他,稍事整理就回了弘文馆。这一晚的闹剧谁搞出来的,谁就负责收场。
今天是他正是上任的头一天,季莲溪特意换了身新衣服。湖蓝色的锦袍又张扬又华丽,出现在教室里时几乎闪瞎众人的眼睛。尤其是唐天齐和唐锦鸿,为了找季莲溪,他们俩一宿没睡,现在正无精打采的撑着脑袋打瞌睡。
见到容光焕发的季莲溪,唐天齐微微一顿,随即把脑袋转向另一边,好像多看他一眼就会瞎掉一样。
季莲溪雍容的走到书案前开始授课,本来今天应该接昨天肖文才说到一半的《学记》,学生们正准备翻开书,却见他让人拉开一幅画。
“大家都上来看看,告诉我画的名字,出处,还有内容。”
还用看吗,皇家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那是前朝画家张老所绘的传世名著,正品现在在皇帝的小金库里摆着。季莲溪拿幅假画给他们看是什么意思?
即便大家心知肚明,为了给他面子众人都上去走了一圈。季莲溪看到只有唐天齐没动,便走到唐天齐身边,低头微笑着看他道:“五皇子可是以前见过此画了?”
唐天齐冷冷望他一眼,连装都懒得装了,他懒洋洋道:“这里谁没见过,父皇经常拿他的真迹出来给我们欣赏。”
季莲溪笑容可掬,好像没听懂他的嘲讽。他点点头道:“那好,今天就有请五皇子来与我们说说这幅盛世清明图。”
唐天齐道:“画名都已经点题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今天好像上的不是书画课,季先生你跑题了。”
季莲溪笑道:“跑不跑题由我说了算,你只要回答我画上画了些什么就行。”
话已至此唐天齐只得‘尊师重道’乖乖回答问题。
“好,五皇子已经说的很详细了,不过他遗漏了一点。请大家再仔细看图,这幅十几尺长的画卷正中是不是有一艘大船?大船离桥仅数米之遥眼看就要撞上,请问一幅歌颂盛世之图为何要在画的中央画上这样的场景?”
季莲溪的话成功引起众人的窃窃私语,他看向唐天齐,连他也在皱眉看着前方的画卷。
季莲溪补充道:“你们可以上前再去查证一番。”
许多人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纷纷上前看个仔细,然后开始交头接耳,不大的空间里顿时嗡嗡直响。
季莲溪让大家安静下来,没再留悬念,直接说出了他的想法。
“由此可见我们再说张老的画是歌颂盛世而生显然是不恰当的,他在最显眼的位置提醒前朝皇帝盛世即将触礁,可惜有些人永远只看得见他想看的一面。好了,关于这幅画我就说到这里,提前给你们布置功课,两天后交一篇关于盛世清明图的策论给我。”
他走到唐天齐身边,手轻轻扣了扣他的桌面,道:“五皇子是这里年纪最长的,后天你要向弟弟们做出表率啊。好,下面我们接着讲昨天没讲完的课程。”
唐天齐阴着脸看他走远,没注意到手中的袖子已经被拧成了一块咸菜。
老师上课的内容都一样,只是看谁更会说。讲课是一门艺术,满肚子墨水怎么倒出来也很有讲究。
学生们渐渐发现季莲溪授课内容通俗易懂,时常说些有趣的野史来调剂气氛。课堂不再沉闷,却不再像以前那么自由。有走神打瞌睡的人可要小心,随时被抽中回答问题而不知的,增加功课不说,还要丢面子。
新的先生搞了一个红花台,凡是答不出问题或者不按时交作业的就赏一朵红花,每月月底评比一次,前五名呈御前展览。
唐天齐这种门门优秀的学霸自是不顾一屑的,只苦了以唐锦鸿为首的一群混日子的猴子们。
不知道是不是季莲溪有意报复,第一朵开门红不偏不倚就落到了唐锦鸿头上。他哀伤地看着季莲溪挺拔的背影,心里对昨夜的行为懊悔不已。
季莲溪只玩了他们半天,下午就换人了。他这个没有官职在身的学士,下课之后就是完全的自由人,拿着高工资过养老的生活他真的有些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