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爸爸正靠在沙发上看球赛,我把书包一扔,四处看了看,问道:“妈妈不在家里?”
“嗯,去参加同学聚会了。”
“哦。”虽然妈妈不在,但还是贴心地给我留好了晚饭。我端着饭正要吃,脑海里却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在古玩店里和掌柜的对话。“爸爸,那本小……咱们家里有没有传下来印章之类的东西?”
“印章?”爸爸还是懒懒躺在沙发上,看都不带看我一眼。“不知道,你去翻翻爷爷的遗物看看。”
“哦。”看来从爸爸口里是打听不出什么来的,当务之急是解腹中之饿,我低下头,默默不语地开始扒饭。
爷爷的遗物,自然是要看的,不过也只能趁着深夜家里人睡熟了才能去翻看。别看爸爸晚上那一番话说的轻巧,平时他可是把爷爷的遗物护得严严实实,就差没请两个保安在门口守着了,当然,他曾经也是动过这念头的,但前提是,得有请保安的钱。
我睁大着眼从七点等到凌晨一点,期间还做了两套英语题醒脑,结果脑没醒着,差点先闷得睡着了。妈妈这一晚并未回家,不过打了电话回家说是要跟着老友们去续摊,实在天助我也。
爸爸洗了澡就进屋去了。我在自己的屋里静静待了一会,琢磨了一下觉得差不多他该睡着了,当机立断踢掉拖鞋,踮着脚尖偷偷打开了父母房间的门。
好在走位足够风骚,一路也没被爸爸察觉到。
房里有一个大书架,里头的书零零散散摊着,书架的最顶端安静地摆着一锈铁的小盒子,那是爷爷临终前交给爸爸的,那铁盒子上长了不少锈,看起来有些年头,我搬了个小凳子踮脚,手一勾悄无声息地把小盒子勾了下来。
里面有一些杂乱的物什,锈了的剪刀,爷爷奶奶一张且唯一的结婚照,旧粮票什么的,连我爸的胎毛都有……我粗略翻了翻,没找到印章,却找到了一枚扳指,深棕的颜色,简单的花纹。我新奇地拿起来看,只见那扳指上方有凹凸的痕迹,抚摸起来是个像是梯形不规则的轮廓。
梯形的轮廓?我立马想到了小册子上浅浅的压痕,说不定那故事尾末做落款的并不是印章,而是这个扳指朝下压出来的痕迹。
管它是不是,先收了再说。
也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怎地,我总觉得爸爸会突然从床上噔起来去上厕所。顺手把那扳指揣进了兜里,把铁盒子放回原位,我又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第二日是周末,没课。我吃完早餐就搭了公车去医院看庄珂。庄珂已经醒了,但意识还未完全恢复,好在总算脱离了危险期,转到了普通病房里。
我去的时候替了她母亲的位置,庄珂妈妈得空去外头买盒饭去了。我趴在庄珂病床的床头,盯着她憔悴苍白的脸看了一阵,悠悠叹口气。“你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如果庄珂现在清醒着,我有许多问题想问她,为什么她好端端会去卖血?又为什么她会在手机里只存了我一个人的电话?我明明跟她算不上相熟?
可庄珂只是眼神失焦地望着天花板,对外界的刺激不起反应。医生说她是伤得太重,一下没缓过来,过几天会好一些。
医院里的气氛太压抑,等到庄珂母亲回来,我借了个故离开了。好友打了个电话过来取消了下午的约会,我一下子成了无处可去的孤家寡人,摸一摸口袋里的钱,不多不少二十五。我想起我上回自行车被偷的时候还借了陈凉二十块打车回家,现在正是天时地利人全齐了,两块钱坐个车去,还他二十块车钱,剩下两块钱再坐车回家。
剩下一块钱买根冰棍。
计划得当,我欢欢喜喜奔去了古玩店里。
去的时候正值大中午,陈凉不在,他的伙计不知叫什么名的正困困在店里打着瞌睡,头都快砸到柜台上的玻璃了,我吸了吸鼻子,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垂在背上的小辫。
伙计“啊”了一声惊醒过来,怒吼一声。“哪来的不长眼的小哈喇子敢拉爷爷的辫子?”
我在他身后弱弱举起手。“不好意思,我就是那个不长眼的……”顿一顿。“不对啊,我不能说自己是哈喇子啊,我明明是人啊!”迎上那伙计诡异的目光,我大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骂人用词不对,下次改改。”
“……”
伙计说他叫百里皇。他自我介绍的时候正在给我倒茶,百里这姓氏算是古姓,又稀少,这么多年来还总算让我撞见了一个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