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周还是和从前那样，拎着个相机来往穿梭于加州各个城市的摄影展，走遍城市里每一个或精致或肮脏的角落，偶尔发呆，偶尔会想念周女士和朋友。

这一天，公寓的窗口飞进来一只不速之客，Grace兴奋极了，去厨房拿了些面包屑来喂。不速之客并不怕人，蹦跶着低头啄Grace手里的食物，身体胖嘟嘟的看起来特别笨拙可爱。

孟周正好从市区的一个大师的摄影展览中回来。

三月的旧金山气温早已回暖，阳光明媚，照射在脸上有些微痒。Grace蹲在院子的小草坪上，兴冲冲地朝孟周招手：“嘿，看，小白鸽！”

孟周放下镜头，抬起眸子懒懒地看了眼那只肥鸟，白色的羽毛在日光下折射光彩，就像在国内见到的每一只乳鸽。孟周抿嘴，忽然很想念小时候外婆给她炖的乳鸽汤。嗯，有点饿了。

见她走近，Grace笑得很灿烂，小心翼翼地将面包屑放在手心，朝那只肥鸟凑过去。

“Zoe，帮我跟Holy拍张照片。”

“Holy？”

“是的，她就是Holy。”Grace指着那只肥鸟，眸子闪亮。

一分钟之后。

“你在干什么！Zoe？”Grace追着将Holy提进厨房的大魔王，想要极力阻止这一场悲剧发生，“Pead love，拜托！”

孟周已经提起了刀，转头笑意盈盈，Grace想起童年时和姐姐一起缩在被窝里看得那部讲电锯杀人狂魔的电影，脊背发凉。

“你还记得曾经和我提起过你很喜欢中华料理吗？今天的菜单是乳鸽汤。”

Grace欲哭无泪。

艾琳回来之后，便只见一个金发碧眼的小美女气鼓鼓地缩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半碗煮好的乳鸽汤。艾琳深吸一口气，一股子鲜香醇厚的味道，她放下包从房间出来，进厨房盛了碗乳鸽汤，坐在Grace旁边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

Grace幽幽回头：“Holy好吃吗，艾琳。”

“谁是Holy？”艾琳抬头，迎上她水汪汪的大眼睛。

Grace含着眼泪，指了指艾琳碗里的那根鸡翅。

艾琳险些将嘴里的汤汁喷出来。

她抽了张纸巾抿了抿嘴，放下碗：“你是说，Zoe谋杀了你的宠物。”

“不是我的宠物，是我的朋友。”Grace纠正她，盯着在沙发另一端捣鼓相机的背影，放低了声音，伏在艾琳耳边，“Zoe是个魔鬼。”

一切已成定局，Grace捧着几片Holy的羽毛埋进院子里的那几枝蔷薇旁，伤感到还落了几滴眼泪，背影单薄看上去甚是可怜。孟周看着有些心软，放下空碗走过去挨着Grace蹲下，虔诚地许了个愿。

“希望周女士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这句她用的是中文，说的很慢，语气极为诚恳。Grace听不懂，好奇地转头看她：“你在为Holy祈祷，对吗？”

孟周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仍然是个善良美好的Zoe！”Grace的语气带了几分雀跃，“现在，我们又是好朋友了。”

这个白皮肤的妹子喜怒如风，一瞬即逝。伤春悲秋之后，便进屋将茶几上那碗乳鸽汤尽数喝完，并且没忘记夸奖孟周的厨艺。

孟周回厨房又给她盛了碗，递给Grace时，金发妹子的眼神忽然放光。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不知道。”她答得很冷漠。

“糖醋排骨！你上次做的那个又酸又甜的肉，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Grace的眼神熠熠生光，抱紧孟周的脖子摇摇晃晃，“今晚我们吃糖醋排骨好不好？”

“OK。”孟周敷衍着答应。

“太棒啦！”Grace很兴奋，扯着嗓子喊房间里的艾琳，“Zoe要给我们做糖醋排骨哟，艾琳！今天是最美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