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黑线,用手肘悄悄顶了顶孟周:“这美国佬谁啊?”
“债主的律师。”
她回忆了下乔治刚刚那通电话,心头有些发虚,语气之中不禁带上几分客气:“律师先生最近过的如何?”
乔治了然地大笑:“你是想问Eli最近如何吧?放心,你这些欠款他可不会放在心上。”
话是这么说没错。
她确实没有收到顾宜止任何的催讨。
……她甚至感到有些失落。
后来她又在湾区遇见过乔治一次,彼时他正遛着狗,在公园小湖泊上的长椅上读报。
烈日晴空,湖面折射着忽明忽暗的光。
孟周抗着相机,却被哈士奇一下扑倒。乔治脸上带着歉意,扶起孟周。
她担了担身上的灰尘,眼见哈士奇从她随身的帆布包里叼出个食品袋。
“哎——”孟周着急阻止,却又磕了下。
乔治接过哈士奇嘴里的食品袋,也没去再去扶孟周,径自拆开食品袋啃了起来,眼神忽然放射出惊喜,问孟周他手里的是什么?
那是她做的手抓饼。
她的午饭。
孟周觉得乔治实在不像什么正经律师,因为他实在是太闲了。自打他得知孟周的住处离他的不到三公里,经常遛着狗就来她这蹭饭吃。他坦言自己对法律没有一丝热爱,只是家里恰好有律所需要他继承罢了,他的梦想是当一名浪迹天涯的流浪诗人。
“乔治,有梦想谁都了不起,我也建议你离神圣的法律事业远一点。”
乔治感觉自己遇到了知己。
一来二去,她和乔治的关系变得不错。
乔治提起他第一次见到孟周时的场景:
“ 一看就是乖乖女”乔治摇摇头,“想不到我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滚。”
至于为什么孟念伊会出现在洛杉矶?
关于这个问题,孟周是不会想从周女士那边知道答案的,当然也不会傻到去问顾宜止。
日子一天一天过,孟周收到了陆医生来美国参加研讨会的消息。本打算月底去趟纽约,不料陆医生的行程提前结束,索性上门看诊了。
机场,飞机准时降落。
孟周在接机口看见陆医生时,整个人焕发出他乡遇故知的强烈喜悦。
陆玖嘴上浮着笑意,看着身边的小姑娘抢着拿过他的行李。她长大不少,出落得越发精致,和她妈妈有着相似的眉眼和轮廓。他也不客气,把行李箱交给孟周。
她推着大行李箱,兴奋地絮絮叨叨了许多小事,譬如美国人没喝过乳鸽汤、譬如她刚上大学时是如何如何讨厌小组作业划水的同学,而她现在居然也成为了这样的人、譬如她刚认识的律师天天遛狗。
“陆医生,你说哈士奇天天这么遛,应该没有精力拆家了吧……”
陆玖打断她,笑意斐然:“周周,看来你恢复的很好。”
他的嗓音很沉,有着令人安心的魔力。
“我有按时吃药。”孟周像个小朋友,扯了扯卫衣上的带子。
陆医生在旧金山呆了两天,他建议她再服药一段日子,直到不再失眠。
孟周又回到了百无聊赖的留学生活。
孟周昨晚为了赶死线,熬了一晚上没睡。终于在规定的时间把作品集发出去,孟周阖上沉重的双眼皮倒在自己的被窝里昏迷。梦里,她又听见陆医生温润如玉的声音……
随着几声刺耳的铃声,陆医生儒雅的俊脸慢慢变成了龇牙咧嘴的怪物,破落的城市逐渐下坠,周围萦绕着插了电的嘶哑怪声:“Zoe!Zoe!我是乔治……”
孟周勉强睁眼,扫过手机屏幕,是正在通话中的绿色图标。
她的声音懒散:“干嘛?”
“Zoe,你在湾区吗?”电话那头火急火燎。
“我在啊,我还能去哪?”
孟周看了眼墙上的电子钟,凌晨六点。她揉了揉乱糟糟的脑袋,“怎么了?”
“帮个忙,你去Eli家看看,联系不到他。”
“……成年人不接电话就是不想接,他都这么大人了。”
乔治的语气听起来很着急,“情况特殊,他的家人已经有两天没联系上他了......我这几天在欧洲处理一些事情,你去他家看一眼。十万火急!”
孟周本还想说些什么,乔治连发了几个新闻链接过来:是几个新闻报道男演员在家里猝死的消息。
乔治着急的语气也令孟周严肃起来。她换了衣服,顾不上吃早饭,就往债主家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