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神教在380年就被狄奥多西一世定为国教了,尤其底层民眾,还是非常信仰父神和神子的。
很快,又有几个邻居被吸引过来,围在垃圾堆旁,对著里面的巨婴和怪石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恐惧、厌恶、病態的好奇心以及看到那枚怪石后对父神的敬重在人群中瀰漫。
“看他的脑袋!真是个不幸的孩子!”
“那石头————是父神教圣彼得的殉道石吗?不过怎么是红色的?”
“谁家的?谁干的缺德事?”
“谁知道呢?也许是哪个吉普赛女人,或者得了瘟疫死掉的妓女留下这时,他们之中一个稍微心善点的老妇人玛尔塔,颤巍巍地说,“总归是条生命————看著怪可怜的,要不————抱回去给口吃的?”
“玛尔塔婆婆,你疯了吗?你自己都快饿死了!”
可另外一边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他是这里的屠夫布兰科,立刻粗声反对,“看看他那样子,能吃能喝吗?说不定有什么病!现在粮食多金贵?谁家有余粮餵这么一个————一个东西?”
他的话引起了眾人的共鸣。
是啊,今年的收成本就不好,帝国的税吏像吸血蚂蟥一样,城里的粮价一天比一天高。
谁家的粮食都不是大风颳来的,养活自己一家老小已是艰难,怎么可能再养一个来路不明、模样诡异的巨婴?
就算是巨婴看著似乎和父神有点关係。
可在生存面前,信仰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布兰科说得对。”
奥托嘆了口气,语气复杂地看著那又开始吮吸污物的婴儿,“这世道,活下去都不容易,他自己被扔在这里,就是他的命。”
最终,短暂的怜悯和好奇被更现实的生存压力与恐惧压倒了。
人们议论了一阵,最终还是渐渐散去了,仿佛只是围观了一件稀奇的垃圾。
没有人伸手去抱他,也没有人拿走那块红色的石头。
玛尔塔婆婆离开前,默默地將手里一小块吃剩的黑麵包扔到了婴儿旁边,但这更像是为了安抚自己的良心,而非真正改变什么。
巨婴似乎对周围的一切毫无所觉,只是本能地寻找著可以吞咽的东西。
几天后,人们惊讶地发现,那个巨婴居然还活著。
他不仅活著,甚至似乎————適应了。
有人看见他爬行著,啃食垃圾堆里更腐烂的瓜皮、鱼內臟,甚至和野狗爭抢一点带著肉丝的骨头。
下雨时,他就喝排水沟里浑浊的污水。
而且那些城里的老鼠,什么都吃、就连人有的时候也会被咬伤一口的老鼠,竟然丝毫没有咬他的意思,有的时候他甚至和老鼠一起翻找食物。
他就像垃圾堆本身的一部分,顽强而令人不適地存在著。
老奥托再来倒垃圾时,会习惯性地嘟囔一句,“嘿,垃圾堆,今天怎么样?
”
有时甚至会恶劣地將一点特別腥臭的泪水泼到他附近,看他是否会爬过去。
那块深红色的石头,始终静静地待在巨婴的身边,那张错位的、平静的人类表情,似乎在注视著他,也在————保护著他。
人们也渐渐习惯了这个怪异巨婴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