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马静同学,夏江直树同学,你们能听到吗?”
高文的声音通过喇叭传出,刻意放缓放柔,带著令人安心的沉稳,“我是高文,是警察叔叔,我不是来伤害你们的。”
虽然他的日语有些磕磕绊绊的,不是很流利,其实多米打算帮他找个日语翻译来帮他说话的。
但是高文拒绝了,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这种谈判必须亲自来,不然但凡被对方察觉出一丝虚偽的痕跡,谈判可能就直接破裂了。
教学楼三楼的窗户后,有马静的身影动了一下,似乎朝喇叭的方向瞥了一眼,但依旧沉默。
夏江直树则似乎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外界声音而缩得更紧了。
高文继续耐心地说道,“我知道你们可能很害怕,经歷了很糟糕的事情。但是,静同学,我注意到直树同学的状態看起来非常不好。”
“他是不是一直没吃过东西?没喝过水?在这样的环境下,他的身体会撑不住的。”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留出时间让话语渗透。
而教室里的有马静低头看了看蜷缩的夏江直树。
“如果你真的关心直树同学,希望他好。”
高文的声音带著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就不能一直这样待在里面,外面有食物,有水,有医生,可以让他舒服一点。”
“让他出来,好吗?我向你保证,没有人会伤害他,也不会有人伤害你,我们会保护你们的。”
广播里只有电流的嘶嘶声作为回应。
高文话锋一转,又说道,“你的妈妈一定也很担心你,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如果知道了,该多著急啊。让她看到你平安无事,好不好?我们一起联繫她?”
他想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想。
这句话像是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有马静诡异的平静。
广播里突然传来一个清晰、冰冷、带著一丝嘲弄的童声,通过高文这边接听的麦克风传回指挥车,“妈妈?”
紧接著是一阵令人不適的轻笑声。
“妈妈不会担心了哦。”
高文的心猛地一沉,但他声音依旧平稳,“为什么这么说呢?妈妈怎么会不担心自己的孩子?”
“因为她已经不在了啊。”
有马静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她想拋弃我,跟那个男人走,把我一个人丟下……所以,我让她永远陪著我啦。”
“这样,她就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指挥车內一片死寂。
在场的亚门光太倒吸一口冷气。
高文闭上眼睛,瞬间印证了最坏的猜想。
有马静的母亲渡边莉奈的失踪有了最残酷的解释。
而且应该是和那神秘的仪式有关。
不然有马静一个小女孩就算能杀死母亲,也不可能將其尸体处理到现在就连美利坚驻扎军队都找不到的程度。
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变得更加温和,甚至带上了浓浓的同情,“是这样吗……静同学,你一定很孤单,很害怕吧。”
“被欺负,被最重要的人背叛……那种感觉,一定痛苦极了。”
他没有指责,没有恐惧,只有儘可能表演出来的理解。
“但是,静同学,你看,你现在有了保护直树君的力量,对吗?你很强大。”
他继续循循善诱,“可是,强大的力量也需要用在正確的地方,比如保护你想保护的人不受到伤害,包括飢饿和口渴的伤害。”
“我向你保证,我以我的名誉和职业起誓,只要你愿意带著直树君走出来,绝对不会有人伤害你们。”
“你们会得到食物、水、治疗和最安全的保护,那些曾经欺负你的人,再也没有机会了,不是吗?”
“现在,你可以选择让直树君好起来。”
高文的话语像温水一样慢慢流淌,他不断强调夏江直树的痛苦现状,將自己的劝说包装成一种对夏江直树的保护和正確选择,而非屈服或投降。
长时间的沉默,此刻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终於,广播里再次传来有马静的声音,带著一丝犹豫和审视,“……你真的能保证?不会骗我?不会把直树君从我身边带走?”
“我保证,而且我会亲自来接你们的!”
高文的语气无比坚定,“你出来看看,我连武器都没有带。”
他示意了一下身边的美军中校和亚门光太,让他们退后。
他又等待了片刻,然后缓缓打开指挥车的门,在所有士兵紧张至极的目光中,独自一人朝著教学楼入口走去。
他的步伐稳定,眼神平静,仿佛不是走向一个刚刚製造了血腥屠场的未知怪物,而是去迎接两个受惊的孩子。
他走到教学楼门口的空地上,停了下来,仰头望著三楼的窗户,张开双臂,並解开了自己西装外套的扣子,示意里面没有武器,示意自己没有任何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