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上的老人手指微微一颤,那惨白如纸的脸上却如千年古井...毫无波澜。
“邓院主说笑了...自大顺旗倒了,我冯家能有今天,全靠邓家扶持...”
“只是这玉璽之事兹事体大,事涉我冯家先祖基业,非是我冯某人不舍...只是如今这局势您也清楚...”
冯老庄主顿了顿,继续说道:“大顺古道开启在即,但万宇轩却偏偏去了二重天...而那万家那长子从二重天下来,难道真是为了那位闯王爷?”
“要是真打算解决闯王,为什么这位万家长子迟迟不动手?”
“我老头子也上过二重天,也晓得那公司的规矩...”冯老庄主脸上扯出一个难看的笑,“以万宇西在公司里的职位,只怕是邓家...都得忌惮三分吧?”
邓逸峰脸上的笑容凝住了,冷声说道:“冯老庄主...这是想要下注到万家?”
“不敢...我冯家与邓家的交情,这四九城谁人不知?”冯老庄主淡淡笑了笑“纵使是冯家想要再投靠万家,那万家定然也不会信...这等分寸,我老头子还是有的。”
邓逸峰脸上冷意散了几分,却听见面前这老人继续说道。
“我冯家与邓家牢牢绑在一起,我老头子並不想做那首尾两端的小人...但如今我冯家只剩下这玉璽一个筹码...而钱星武...又在擂台上败了!”
“如此一来,敏儿与钱星武的婚事便没了著落。我想请问邓院主...接下来...该如何。”
邓逸峰神色不变,只淡淡说了句:“我邓家答应你冯家的...自然会做到,我跟家主商量过这事,至於你家敏儿的婚事,家主正在从邓家旁支里挑合適的人”
闻听此言,冯老庄主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份恰到好处的惊喜:“此话当真?
”
“自然是真,”邓逸峰笑意重又浮在嘴角,“若此番定好了人选...老爷子...你又將如何?”
“成婚之日,便是我冯家玉璽呈上之时!”轮椅上的老人说得斩钉截铁。
恰在此时,门外隱隱传来一声惊呼。
是一个少女的声音。
冯老庄主神色一肃,沉声说道:“文儿...去看看,敏儿又在胡闹什么。”
房间阴影中,走出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
男人朝著邓逸峰笑了笑,抱拳道:“邓兄,多年不见,如今一见,风采如昔。”
邓逸峰脸上没一点惊讶,只轻笑一声:“昔年在振兴武馆时...冯师兄之英姿尚且歷歷在目,却未料到,冯兄竟甘愿舍了武道前程。”
冯文麵皮一颤,却是自嘲道:“比不得邓兄的天赋,终究卡在了武道天堑”上。”
“既如此...先告辞了,改日再与邓兄敘旧。”
“也好,改日再敘...”
冯文抱了个拳,转身离开房间。
轻轻掩上房门,眼前是一条古朴宽敞的冗道。
哪里还能见到半个人影?
轻笑一声,冯文却是不紧不慢走了下去,脸上多了几分冷冽之色。
婚事?
祭坛的事还没结束,老头子捨得把冯敏送到邓家?
不过是拖延之词罢了。
走出高堡,漫天大雪中,是一串浅浅的脚印—一隨后是一连串杂乱的脚印。
“庄...庄主大人,小姐刚才跑下来,咱弟兄们一时没注意,小姐就跑远了”,一个护卫赶紧过来,心神惴惴说道。
冯文点头,却未多说什么一敏儿自小就隨她妈的李家血脉,虽说未觉醒天赋灵根,但在夜里若是刻意隱藏身形,又有哪个护院能追得上?
冯文望著脚印的方向,却没有追过去,反是转身,朝反方向而去。
夜色如墨,风雪如刀,冯文就这么走著...不知不觉中,竟走到了一座荒废已久的小楼。
冯文停下了脚步,终究是没敢迈入院子。
雪下得大,把小楼那些被烟火熏过的痕跡都遮了,倒显出了几分昔日景致。
望著曾经无比熟悉的一切,恍惚间,冯文似又看到了那个红裙如火的女人。
剎那间,他的眼眸也似烧了起来一恰如多年前那场滔天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