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少女无声流泪的模样生生震碎了他们意识里形成的一个观念。
——她并不是完美无缺的女神。
她只是一个人类,和他们一样,是一个平凡的人类。
哪怕印象中,她噙着微笑,目光温暖,举手投足之间,优雅之下一身傲骨,无论何时,她的身影都是无比的挺直,让人感觉到分外的可靠。有时候能够看见她,像太阳一样散发着璀璨耀眼的光芒,骄傲到无所顾忌,那副自信而张扬的模样,意外的惹眼而不引起任何反感。
她是如此的美好,也是如此的骄傲。
她站在那儿,就仿佛告诉了自己——我就在这里,没事,别怕,一切有我。
但是此刻……
这样美好强大的存在,却脆弱得落了满地的哀伤。
看到她的泪水,他们不可谓不震撼,更无法忽视那心中突如其来的刺痛。
慌乱之中,他们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做该怎么安慰,少女怔愣中无声泪流的模样他们不知道是否应该去打扰,但是不打扰的话……他们又慌乱无底。
为什么会流泪呢?
为什么要哭呢?
别哭好不好?
“凌奈……”幸村精市慌忙地掏出纸巾,小心翼翼又十分慌乱无措地拿着纸巾想要触碰少女的脸颊,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他神情担忧关心,满眼的焦急和无措,“凌奈……”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唤着她的名字。
纸巾触碰上脸颊的那一刻,思绪全部回笼,一之月凌奈立刻从怔愣中回神过来,“……啊?”
“真是太不华丽了!”皱着眉头,迹部景吾面色严肃地上前一步,拿过幸村精市手中还颤颤着不敢擦拭的纸巾,直接自己动手。他动作轻柔,神情严肃认真,仿佛手下正在做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笨女人,你就这么被感动哭了吗……那可真是太不华丽了。”
他深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里带着一股轻柔,如他的动作般,强势之下是小心翼翼的温柔。
“啊、啊?我……我哭了吗?”虽然已经回神,但反应并没有全部恢复,一之月凌奈下意识地就想摆出自己平时的笑脸,有些茫然无措地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发现入手的是湿润冰凉的液体,她才眨眨眼,后退一步,习惯性地扬起嘴角,笑着拿过纸巾,“抱歉……请让我自己来,我……抱歉,我失礼了。”
她赶忙低下头去,拿着纸巾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一边歉意地对着几人笑着,一边想要尽量避免自己的继续失态。
“不好意思。”
她又道歉,而几人立刻纷纷表示自己不介意。
“你……还好吗?”手冢国光微蹙着眉头,犹豫着问道。
“我很好,抱歉,是我失态了。”已经擦干净泪水的一之月凌奈面带微笑,很快恢复了平时的模样,如果不是那眼眶还泛着红,几人几乎要以为之前那失礼的一面并没有出现在这个优雅美好的少女身上。
“凌奈……”幸村精市看着她,声音轻柔、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是……怎么了吗?你突然……是因为这幅画吗?”
他话说得吞吞吐吐的,犹豫着没有说出那些字眼,他知道一之月凌奈极重仪态,这样失态的一面她定是不愿再提起的。
但他想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啊。”一之月凌奈微微一笑,眉眼柔和下来,重新将目光投注在那幅画上的时候极尽温柔,目光里带着缠绵的眷恋和孺慕,还有怀念和忧伤,“画上的女人,如果没有错的话,那便是我的母亲。”
话虽这么说,但她的语气却是非常坚定。
“诶……”
四个人惊讶,他们看看笑容温柔却隐隐带着哀伤的少女,那孺慕渴望的神情令见者心疼心碎,又看看画上的女人,温柔的笑容和目光仿佛犹如实质,一时间,他们都静默了下来。
迹部景吾是知道一之月凌奈的身世的,他派人所查的资料都是被发布到明面上的信息,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知道一之月凌奈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母亲,据说当时一之月家遭到入室抢劫,此事造成夫人遇害身亡,一之月家仅剩家主和几个尚且年幼的孩子。
结果一之月家主震怒,他听父亲和母亲说,当时那个失去爱妻的男人一个人把商业界搅乱得天翻地覆,那些曾跟一之月家作对的人到最后,都没有得到好下场。
一之月家人少家业大,没有那么多人形成什么家族,得到如今的成就全是单枪匹马杀出来的,曾经有人瞧不起这样的一之月家,瞧不起他们,但现在……
敢惹的,都得考虑好自己能不能承担得了后果。
一之月家的四个孩子,各个人才辈出,即使是身为迹部财阀的继承人的他,一旦面对上那三个男人,也只能敢称晚辈,而能够称之为平辈的一之月凌奈,却也是个极其出色的人。
她展露在外人眼中的,一直以来都是一副优雅完美的模样,天赋绝佳,非常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