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大亮。

将离喂完巨豚小跳，刚要进去喊赤练，却见她自己从舱里钻出来了。

在巨浪里浸泡过一天，她身上鲜丽的红衣裳暗淡了几分，又裹着睡了一晚，显得皱巴巴的，脸上气色也不太好。

“前面就是龟灵岛？”赤练一手搭着腰，指着不远处的荒岛说。夜晚起了西南风，她们放了帆，船已经顺利抵达目的地。

海风浪浪，仿佛回应她似的。

“昨晚睡的可好？”

赤练笑着点头，伸手拉过鱼膘炼制的白胶索，牢牢栓在自己的腰部跟背部。

将离一家世代都是沧海岸边的渔民。听祖辈们说，舟山附近多浮岛。浮岛能够随海浪上下起伏，其中有一座龟灵岛，水面部分是神兽玄武的龟壳所化，腹内寄居着龙子螭尾。

螭尾是一种神奇的鱼龙，其身巨大无朋，海浪起时它就摇动尾巴，制造出一个个漩涡加重海难，浪停了，它就将打落的沉船卷进龟灵岛。不仅如此，岛的入口处还有椒图把守，想要进去就像跟守财奴索债一样难。

“虽然没有上去过，但浮岛下面的水流地形我再熟悉不过了，你呆会跟在我后面……赤练姐姐？”

将离把头凑过去。

巨豚在船旁快活地游来游去，赤练抬头看了她一眼，手下的动作没停。只见她将鱼篓子一抖，银鱼便源源不断流进了小跳口中。

赤练蹲在甲板上，摸着小跳的肚子娇气地笑道：“嚯，吃的这么饱？”将离没好气地摘下鱼篓，气愤道：“小跳我刚才喂过了，待会儿它还要……”

“嗯，我知道。”赤练拍拍手站起来，眯眼看看日出方向，“太阳这么暖，吃饱了好睡觉。”

“睡觉？”将离跳了起来，“可我们还要骑着它去救少羽啊！”

海岛果然是微拱的龟壳形，距离岸边还有一段距离，船便搁浅了，船体跟着咚的一阵摇晃。

“嗯，我知道。”

将离气不打一处来，两只拳头顶着腰，大声说道：“可你把它喂这么饱，你说——”

赤练折下桅杆，转过身轻松笑道：“我说，你们在这里等我啊。”“啊”字还没说完，她上身一个后仰，双脚一蹬，漂亮地扎进海水里。

“赤练姐姐！”将离跑过去，冲她落水方向大叫。

“等我回来！”赤练浮出一颗头，挥挥手又扎进水里。

将离作势也要跟过去，不料系在腰间的鱼胶被人用铁索缠住，一时半会儿拆解不开。她又连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回音，只好跳到小跳背上。

然而不管怎样催赶，它都只是懒懒地浮在水面上，翻着一双乌溜溜的眼，死也不肯动。将离差点气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