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早睡的福,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黎清歌和叶鱼儿就起了床。黎清歌叼着袋牛奶披好外套,扔给叶鱼儿两个草莓派:“吃了。”叶鱼儿接住后无奈的撕开包装,道:“你都买了八百年草莓派了,就不能换换口味?”
声音的主人已经消失在门后:“可我就喜欢草莓啊。”
刚日出时的空气总是湿润而带着浓浓青草味,坠在草叶上的露珠碾碎细银般的阳光。平时用来训练体能的大操场正好在C区的小树林旁边,黎清歌背着大翅膀一圈一圈的在上面跑着,深蓝色常服背部被汗水沾染的墨色一般。这翅膀平时不见得起了什么作用,但一旦跑起步来便累赘起来。在队列里跑步时怕碍着旁边的队友,翅膀都是收在背后的,如今一展开,跑步时不稳定的动作总是带动翅膀上下偏离,形成的气流总是让她跑两三步就被带的踉跄一下,有一次甚至还跌在了地下。
黎清歌稳住身子,咬了咬牙,仔细感受着翅膀周遭的气流。该死的,这是我黎清歌的翅膀,凭什么我控制不了!
路过小森林的时候,全力与翅膀抗争的黎清歌随意瞥了叶鱼儿一眼,结果却没忍住笑出了声,差点失衡被翅膀带离地面。
“噗!鱼儿,你在干嘛?”
叶鱼儿正小心翼翼的从树上向地面蹭。
“我在下树啊!”声音从繁茂枝叶中传出来。
黎清歌看着叶鱼儿蹭下树的笨拙样子笑得翅膀抽搐,捂着肚子来到树下:“傻鱼儿,人家殷教官不是真的叫你去爬树啊!”
“你说什么?啊——”叶鱼儿左手一滑,竟然就这么从树上距地面六七米的地方摔了下来。
“鱼儿——!”黎清歌见状大惊,本能的想去接她,全力之下一股热流涌遍全身。
“...清歌,”感受到自己被人接住,叶鱼儿睁开眼睛,却愣在黎清歌怀里:“清歌...你背后...你怎么飞起来了?”
“嗯?我飞起来了?”经叶鱼儿一说,黎清歌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半空中,背后的双翼已经全然施展开,大开大合之间带起的风吹的树叶簌簌作响。
她带着叶鱼儿缓缓降到草地上,双翼逐渐收回到背后。放下叶鱼儿,黎清歌轻轻摸着背后的翅膀。
这双翅膀很大,全力扇动时,带起的风轻易能扇成年男子一个踉跄,上面覆盖的白羽干净整洁,飞羽坚硬,柔软的细密羽绒深藏其下。翅膀的最外圈是由黑白两色飞羽组成的,内侧的一半翅膀下端生有两排排列整齐的黑羽,占了三分之一宽度,另外半边翅膀则是完全由纯白长羽覆盖,精雕细琢,纹理晶莹,宛若天成。
叶鱼儿伸手去碰那翅膀,惊道:“清歌你这翅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硬了?!”黎清歌闻言仔细摸去,发现翅膀中间的中空管竟然坚硬的如金石一般,用上很大力气去捏都丝毫不动,略一思索便道:“大概是成型后慢慢长起来的,前几天我摸还没有这么硬。”
“嗯,”叶鱼儿羡慕的摸着手下的羽翼,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开心的跳起来抱住黎清歌,欢快嚷着:“清歌!你能飞了!你能飞了!太好了!”
黎清歌任由她抱着自己又叫又跳,偏过头去望那在阳光下闪着光的翅膀,嘴角漫开一朵温柔的浅笑:“是啊,我能飞了,真好啊。”
清晨的凉风柔柔的吹来,穿过发梢与指缝,绕在层羽之间绽开了青草的香。
挑了处清凉场所,两个人坐下来休息。
叶鱼儿抻了抻筋骨,问道:“清歌,你刚才说什么?殷教官不是让我爬树吗?”
“他当然不是让你爬树了,部队又不缺猴子,为什么要训练你爬树啊。”
“可是他非要树顶上长的最高的那片叶子,这明显是要我爬树的啊。”
“鱼儿,你想没想过,咱们训练区里树林多的是,他怎么非挑C区这片树林让你完成惩罚?”
“呃,我还真没想过,难道不是因为这片树林和你受罚的训练场挨的近?”
黎清歌白了她一眼,继续说:
“当然不是。相比其他树林,C区的树林是唯一一个长有很多藤蔓的树林,懂了吗?”
叶鱼儿回头看向树林里那些藤蔓,乖乖摇头:“还是不懂。”
黎清歌郁闷的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殷教官的苦心还真是全白费了。鱼儿,你挺好,我长的是翅膀,所以殷教官罚我跑步,只是为了让我在跑步中更好的适应翅膀,学会操纵翅膀。而你长的是尾巴,所以殷教官挑了片多藤蔓的树林给你,让你摘叶子,是为了...”
叶鱼儿恍然大悟:“是为了让我借助藤蔓在树与树之间跳跃,适应用尾巴保持平衡是吧!”
黎清歌玩味的瞟她:“猜出来了?你还不算太笨嘛。”
“也就是说,殷教官是在好心的帮我们加特训,而不是罚我们?”叶鱼儿又恍然大悟,“想不到他还是个蛮好的人嘛,昨天他那么凶我还以为是坏人呢。”
黎清歌没说话,默默腹诽着昨天不知是谁明明在挨殷教官骂却脸红得不行。
太阳越升越高,黎清歌在操场上奋力奔跑的影子越缩越短,她背上的翅膀时高时低,慢慢的能跟随脚下的动作产生一种韵律,借气流的浮力,有时还能省力不少。旁边的树林不停有群鸟惊飞,叶鱼儿拽着藤条在树与树之间荡来荡去,白尾巴左右偏转,努力维持着平衡。
一切都在向积极的方向发展。
在树林边站了一早上的人影又看了这两人许久,欣慰的转身回去了。
起床铃打响的前十分钟两人终于完成了训练,并排枕着双臂躺在了柔软的草地上。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碧草切割蓝天,露珠缓缓淌进衣领,晨间的雾气完全散开,清脆的鸟鸣和灿烂的阳光一起映入眼底。
“鱼儿,”黎清歌突然开口,“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对方沉默了半响。
“我自然记得,今天是二零一五年六月七日,我们本该高考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