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胶汤来喽!”
说话间,陈伯声音从舷梯传来。
他双手垫着湿毛巾,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浓汤,放在林浅桌上。
“岭南人讲究冬吃花胶夏吃菌,这东西最是滋补、解腻,众位趁热尝尝。”
郑芝龙起身,殷勤的帮众人盛汤。
这活本应是侍女做的。
可林浅一伙人身份敏感,纵使有银子,也不敢去岸上请美姬陪酒。
倒酒、盛汤这种事情只好自己来。
这也是大明历代海寇,最后都要招安的原因。
就算有了海量的银子,没有一个能见光的身份,没有足够的生产力,花不出去,也是白搭。
郑芝龙将汤放在林浅面前。
林浅拿勺尝了一口,醇厚软滑,滋味鲜甜,花胶软糯滑嫩,毫无腥膻气,一口下去,暖意从口中一直落入腹中,通体舒泰。
黄和泰尝了一口,赞道:“这汤做的颇有名厨手法,舵公手下果真能人辈出。”
林浅笑笑,没有接话。
黄鱼宴一直持续到后半夜,众人都吃的肚子溜圆,一口也吃不下了。
只剩几个好酒的,三三两两拼酒。
主桌上,雷三响又干一碗黄酒,众兄弟顿时欢声如雷。
雷三响一擦嘴巴,身形略有些摇晃。
郑芝龙露出自信笑容,又陪一碗,又是一阵叫好。
此时两人身边,一斤多的酒坛都已见底。
郑芝龙面色不变,而雷三响已快要站立不住,胜负已经非常明显。
只是雷三响好面子,顶着山东好汉的人设硬撑,还要人再开一坛子酒来。
林浅怕再喝下去,自己手下的两个大将,没被朝廷抓住,倒先在酒桌上醉死了,赶忙起来打圆场叫停。
郑芝龙很上道,见雷三响还在招呼人开酒,拱手道:“雷三哥果然海量,我已喝不下了。”
雷三响大着舌头道:“什么喝不下,满上!”
陈蛟在桌下踢他:“老三!”
雷三响:“大哥你别拦我,这小子酒量好,我今日……”
话说一半,雷三响已仰面倒在桌上,众人一阵哄笑。
林浅叫人将雷三响抬回船舱。
其余人见时间不早了,纷纷告辞回舱内休息
林浅和众兄弟告辞,返回船长室,简单洗漱,倒在床上。
虽然精神已有些困顿,可脑子还是惯性一般的在思考事情。
林浅想到,在他进驻南澳岛前,李魁奇毫无疑问是闽粤海面头号海寇。
可这样的人,想找姑娘,也只能把人接上船,然后下迷药。
更是只住在几百条破船搭的船城里,连窃据某处海岛都不敢。
李忠虽然在官塘山有个营寨,但也是简陋的一副随时要跑路的样子。
这二人如此东躲西藏,就是因为没有岸上势力的接应。
如今的林浅也面临一样的困境。
眼下有了银子,南澳岛当务之急是要修干船坞、粮仓、水库。
干船坞不必多说。
粮仓、水库则是为日后朝廷大军围岛做准备。
有朝一日与朝廷开战,官军势必使用围困战略,掐断岛、岸之间通商。
提前建好粮仓、水库,储存足量水粮,就是应对朝廷围困的底气。
不过干船坞、粮仓、水库都要用到大量青砖、灰浆、桐油、麻丝、石灰,后续屯粮还要大量采买粮食,这些都要去岸上进行大宗采买。
明面上,最好有个岸上的大户,准备大兴土木,建设宅邸,这样就能合理的购进。
如果这个大户可靠的话,还能通过这层合法身份,去接触澄海知县,乃至于潮州知府。
这样南澳岛往后的发展,就能放开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