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湳看着她，声音依旧清冷无比，不带一点儿情绪：“没人想赶你走，可是你杀了人，我现在不把你送走，早晚有阳间的道士来收拾你，那时候你是魂飞魄散，还是神魂俱灭就不是你可以商量的了的。”

“她活该！是她要赶我走的！我在那屋子待的好好的！她凭什么赶我走！我招谁惹谁了，她凭什么想把我赶出去！”那女鬼歇斯底里地喊着，然后咯咯地笑了起来：“也是个蠢货，用自己的血画符，才让我有机会上了她的身，她不让我好过，我就让她也尝尝做鬼的滋味！”

“她驱逐你，可她没犯了什么错，也没对你造成伤害。可你杀了她，却是背了血债，于天地不容。”

女鬼瞪着眼：“凭什么！就因为我死了，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她做什么都不用受到惩罚！凭什么！这不公平！”

沈遇湳垂眸，淡淡地回道：“这世间不公平的事情多着，你改变不了，就只能受着。”

那女鬼的脸色青白得可怕：“我不甘心，我死得冤屈，我不甘心，我不要就这么走了！杀我的人还逍遥法外呢！你别想让我走！”

她的眼珠子本就极为凸出了，这时候心中怒气上涌，黑色的眼珠子竟来越来越小，整个眼睛都被眼白覆盖了，看上去极为恐怖。

沈遇湳后退了两步，他知道，见过血的鬼魂情绪很容易失控，一道失控，就会变成人们口中说的厉鬼。

那女鬼的喉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身影一闪，朝着沈遇湳就扑了过来。沈遇湳闪开身让她扑了个空。

他本想好好地劝她，然后渡她往生，但不管是人还是鬼大都太过执着，不肯放下，如今她已经化厉，就只有魂飞魄散这这一条路了……

沈遇湳不断地闪开她的攻击，迅速地掏出自己带来的朱砂符纸。

“我杀了你！杀了你！”女鬼见他拿出了符纸，行为竟变得更为癫狂了，双手用力一挥，屋子里的东西全都朝着沈遇湳砸了过去，然而那些东西穿过沈遇湳的身体，却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那女鬼愣了下，又咯咯地笑了起来：“你不是人！你也是个鬼！你是鬼你杀不了我！咯咯咯，你杀不了我！你杀不了……啊！！！”

女鬼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沈遇湳手上拿着符纸飞速朝她扑来，她来不及躲闪，只得用手去挡住，朱砂符纸就这么贴上她的手臂，一股如火烧灼的剧痛在手臂上蔓延开来，她疼得厉声尖叫起来，猛的推开沈遇湳的手朝后退去。

但沈遇湳不给她逃开的机会，她退一步，他就追一步，女鬼受了符纸制约，行动也慢了许多，很快又让沈遇湳分别在额上肩头都贴上了符纸。

朱砂黄符，自古都是对付鬼怪最有效的手段，女鬼疼得摔倒在地上不断挣扎，贴着黄符的地方已经开始腐蚀了，那皮肉一寸寸的粉碎，本就是靠着灵力幻化出的形体，此时都慢慢化为灰烬。

程萝萝是被女鬼凄厉的叫声惊醒的，但她不敢出门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用枕头压住了脑袋，皱着眉头默默等待时间流逝。

昏暗的大厅里又回复了平静，沈遇湳半跪那堆灰烬面前，轻轻一吹，便是连最后一点存在的痕迹也不见了…

“李清。”他沉声开口：“她已经灰飞烟灭了，你的怨气可解了？”

身后，昏暗之处，两条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过。

沈遇湳垂眸轻笑：“放下执念才能拥有新的生活。你们两个都是，若心愿已了，便走吧。”

他拾起地上那张已经变成黑色的符纸，起身走回家去。

就在他即将离开屋子的时候，李清幽幽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你不跟我们走吗。”

不跟着走吗？

那短发女鬼说他也是鬼，只有心中有执念才会化成鬼。

他可以劝别人放下执念，却无法让自己放下执念，何况他连怎么死的，又为什么魂魄不灭都不知道，还有那一手安排他灵魂复苏的人到底是谁？他心中有太多太多执念了，放不下，也无法放下。

“我心愿未了，走不了。”

他轻轻回道：“若有一天，我心中说疑惑之事有了答案，或许我就愿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