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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妖刀记 > 第八一折 夜麝蹄香,燕惊风雨

第八一折 夜麝蹄香,燕惊风雨(3 / 6)

耿照转得晕了,兀自长笑不绝,定睛一看,两只拇指相距不足一寸便要扣起,贴着她腰背的中指也差堪仿佛,喃喃道:“弦子,你的腰好细啊!”

似觉不对,高举的双手平平放下,弦子那张精致无瑕、宛若骨瓷的悄脸复现眼前。

“晕……晕不晕?”

耿照咧嘴傻笑。

弦子摇头。“你气喷到我脸上才晕。”

他忍不住大笑,拉着她施展轻功,出得越浦,迳往血河荡的方向去。

奔跑间血脉贲张,酒气运行更快。耿照内功深湛,纵不善饮,区区两小坛白酒还放不倒他,再加上凉飕飕的夜风拂面,不致神迷,兴许是喝高了,额际略感不适,隐隐生疼,一抽起来便觉狂躁,却得了个释放情绪的现成出口。

雷奋开回风火连环坞,总坛的帮众绷紧了皮,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备较白日更森严。

但潜行都本是黑夜匿行的伏鳞女帝,弦子更是其中佼佼者,铜墙雄壁在她眼里,不过缝隙接合的总成,钻过去、拆开来就是了,哪有什么问题?两人一路放倒卫哨,无声无息潜入水寨,耿照胁住一名服色华贵、看似头目的赤炼堂弟子,让他带往八太保处。那人被锋锐的灵蛇古剑架着,不敢造次,来到偏院墙外,才被切颈击昏。

白日在四里桥一战,雷亭晚严然三人中执牛耳之人,本以为仆从必多,耿照与弦子藏身树盖眺望,却连一名婢子也未见,院里悄静静的,只有主屋亮着灯。

耿照心想:“姐姐编撰的《东海名人录》中,提到雷亭晚出入乘车,等闲难见其貌。难不成他的真面目竟是机密,为保守秘密,连下人也都不用?”

殊不知七宝香车乃东海七大派中一件着名的机关奇械,雷亭晚以此成名,当真做到“出入皆乘的地步,除了总瓢把子雷万凛等极少数人,即使同列太保的其他义子都罕见他的庐山真面目。

虽带一丝醉意,耿照思路已不再混沌,知道杀人绝难善后,略一迟疑,对弦子低声道:“我们潜进屋里,先找那把失了珠子的映日朱阳剑。”

弦子歪着千娇百媚的小脑袋:——不杀雷亭晚了?”

耿照两颊微红,迎风闭目、身子微晃,笑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我们握着他恶行的证据,说服将军办他。将军眼底难容赖粒,落在他手里,管教那厮生不如死。”

虽说如此,心中不免遣憾,出口竟有些失落似的。

弦子一开始执行任务,整个人便如一柄脱鞘锋匕,再无一丝松懈,双眼牢牢盯着主屋,低问:“要找不到呢?”

耿照一愣,随口覆述:“要找不到呢?”

“那就杀了他。”

弦子的思路很直接。

“那就……杀了他?”

蓦地额际又抽疼起来。耿照闭目痛笑,握紧拳头:“好!若找不着,咱们杀了他!”

大有一吐积郁的爽快。

弦子目光一锐。“趁现在!”

游蛇般掠上屋脊,贴瓦滑行,身形几乎融入阴影,显是一门极高明的轻功。这部“蛇行鳞潜”乃黑岛的帝字绝学之一,出自漱玉节的别传,遍数潜行都也只一人练到“贴物滑行,沉羽不沾”的境地,别无二家。

耿照暗自佩服,运起碧火功跃上房顶,弦子忽做了个“趴下”的手势,他及时伏至脊侧,见一名侍童模样的青衣少年打着灯笼走进院里,身材结实精壮,面孔仍有些许童稚,却极俊美,妖丽的神气与十太保雷冥杳有几分近似,眉宇间飞扬跋扈!隐带邪气,令耿照想起五绝庄的上官巧言。

青衣少年来到门前,揖道:“八爷,船备好了。”

口气与雷亭晚如出一辙,只是年纪轻尚欠火喉,不及主子的如沐春风,显得有些甜腻,讨好的意味十分露骨。

门里“嗯”的一声,温煦的噪音动听至极,自是雷亭晚。耿照忽生谬想:此人若是肯剃光了头去讲经,怕比显义更像得道高僧,听得人身子酥软,飘飘然不知所以,男缴金银、女献贞,为患绝不下于莲贺寺众。

少年道:“礼物也采办好啦,已着人送到十爷院里。”

取出清单念着,都是珠资玩、棱罗绸椴、水粉香药之类。耿照并不意外,心想:“这雷亭晚对雷冥杳与别个不同,总不会是结义之故,说不定……是有私情。”

雷亭晚和声笑道:“都给砸了罢?死了几个?”

少年笑答:“十爷今儿受了伤一……——气力不济,没当场闹出人命,只留下几条胳膊腿儿的。”

耿照一琢磨,才知是指送礼的人。

雷亭晚差人抬了珍玩布匹去,雷冥杳余怒未消,弄残了送礼之人的手脚。听主仆俩的口气,不仅不是头一回,过往还曾弄出人命——拿下人的性命给对方“消气”这都是些什么人!

雷亭晚笑道:“不是气力不济,是心肠软了,面子却拉不下。矾儿今晚再哄哄十爷,若哄得不好,八爷唯你是问。”

名唤“矾儿”的少年眉目一动,见猎心喜,旋又躬身:“八爷!今晚十爷定要逼问崔家女子之事,矾儿只怕交……交代不过。”

兴许是想起十爷断人手脚的狠劲儿,打了个寒噤,面色微变,不似作伪。

“怎么?方才不挺来劲儿的,这会儿鹌鹑也似,嫌差事辛苦?”

雷亭晚的声音带着笑意。

若不识此獠,真会以为他是个言谈风趣、处事温和的主。矾儿面色丕变,双膝跪地,语带哭腔:“爷!您吓坏矾儿啦。我……我怎敢哪?八爷只一句话,矾儿便给拧了脑袋也不怕,实是怕误了八爷的事。”

雷亭晚笑道:“起来罢,演给谁看哪你!崔家闺女你也有分的,不如同十爷聊聊她那份水嫩好了。”

矾儿赖着不肯起来,抹眼装可怜:“八爷救我!”

雷亭晚笑啐:“行了!把那把破剑带去,讨十爷欢喜。再带上一管“飞魂烟”丨用了药就乖啦。”

矾儿喜动颜色,连连磕头:“多谢八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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