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你们两个,进门了之后知不知道要说什么啊?”拜年的第一站是邵阳的奶奶家。进门前,邵妈妈拉住抱着小娃累得直喘气的邵阳,语带笑意的问道。其实往年邵妈妈也有带邵阳来拜年,大致要做些什么邵阳还是知道的。但是今年又多添了一个许逸,小娃才两岁,邵妈妈难免有些担心。
“知道昂!”被哥哥放在地上的小娃把手举得高高的,一脸天真的说道,“要说‘恭喜发财、红包拿来’!楚楚哥哥昨天有教我哦!”
单纯的小娃声音响亮,一副“我聪明吧,快表扬我”的样子,却不知邵妈妈的额头已经滑下了无数条黑线——中国传统含蓄内敛,哪有人一进门就吵着要红包的,虽然拜年的大部分理由也确实是要红包啦。
“笨宝宝,应该说‘新年快乐、万事如意!’,以后不许跟你楚楚哥哥瞎学知不知道?”回过神儿来的邵阳压下小娃的小胳膊,无奈的双手握在一起放在胸前,比了个“拜年”的动作,内心里却是鄙视楚行总是带坏他家弟弟,总有一天他也要带坏鸿宇作为回报的昂!
笨手笨脚的小娃费尽力气把肉呼呼的小手从棉衣的袖子里伸出来,想要学着哥哥的样子比个“拜年”的动作。奈何衣服穿了太多的小娃双手压根儿就合不到一起去,不管怎么努力中间还是空了一个小拳头的距离。
“哥哥、哥哥,我的胳膊是不是短了一截昂,怎么都碰不到一起去……”无措的小娃扬起因为不高兴而皱在一起的小脸,看着哥哥抱怨道,粉嫩嫩的小嘴儿微微撅起,特别特别可爱。
“咳咳,逸逸乖啊,碰不到一起就碰不到一起吧,咱们先进去拜年好不好?”邵妈妈被许逸笨拙的动作惹得发笑,又担心自己若是真的笑了会打击小娃的自尊心,只好憋着,慌忙转移话题道。
“那好吧……哥哥牵着我昂……”不甘心的小娃见邵妈妈都发了话,只好放弃,抬起肉乎乎的小手伸向邵阳——这是许逸在邵家最先养成的习惯,不管去哪都要哥哥牵着或是抱着才能走。大概是因为爸爸妈妈不在身边,而邵阳又是最先给他安全感的人,所以小娃才会那么依赖吧。
许逸的事邵爸爸邵妈妈事先有跟家里打过招呼,所以家里的人对他都表示的极大的欢迎,特别是年纪大了却愈发的爱玩的邵奶奶——
“喔呦,这就是我们一一吧,长得可真俊(zun,四声)呐!来来来,让奶奶亲一口!”邵阳牵着许逸刚走进门里,小娃就被等在门口的邵奶奶劫了去。只见邵奶奶抱过还没回过神儿来的小娃,嘟着嘴就要往小娃粉嘟嘟的小脸儿上蹭。
“奶奶!”察觉到手里一空的邵阳猛地回过头想要阻止自家奶奶的行为,奈何身高不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奶奶亲了许逸一脸的口水,特别特别的气愤。
“奶、奶奶好,新年……新年快乐……万……哥哥,万什么来着?我忘记了昂……”被吴奶奶亲的有些发懵的小娃摇了摇毛茸茸的小脑袋,学着进门时邵妈妈教的样子给老人家拜年。奈何小孩儿在陌生的地方有些紧张,早就把祝福的话抛到爪哇国去了,只好求助气鼓鼓的瞪着吴奶奶的哥哥。
“是‘万事如意’呀小心肝儿,”吴奶奶蹭了蹭小娃软软的头发,冲着气得直瞪眼的邵阳说道,“哎呦呦,不就亲了一下嘛,我们阳阳真是小气死了!难不成……我们一一是你家小媳妇儿,奶奶还亲不得了?”
“哼!”被奶奶噎得无话可说的邵阳幼稚地哼了一声,转身去找跟妯娌寒暄的邵妈妈。剩下摸不着头脑的小娃咬着手指偏着头问笑得得意的吴奶奶:“奶奶,什么是小媳妇儿?”
“妈,您就别逗两个孩子了,快过来坐吧。”接到儿子告状的邵妈妈看着抱着小娃的老顽童,无奈的劝说道。
“哥……哥……”趁着邵妈妈和邵阳不注意的小娃从屋里逃出来,蹲在地上玩泥巴玩得正高兴,突然感觉自己围巾的一端被小幅度的扯了一下,紧接着就听见了像年糕一样软软糯糯的娃娃音。
“你是谁呀?”停住手中的动作,许逸站起身看着比自己还要矮上一些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奶娃娃,奶声奶气的询问道,心里却有着莫名的得意——他从进了邵家之后就一直要仰视着别人,这会儿终于也轮到他俯视别人了昂,真的特别特别的高兴!
奶娃娃比许逸要白上许多,干净的皮肤像是被牛奶浸泡过,还散发着淡淡的奶香味儿,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咬上一口。
“勋勋,你怎么跑出来了?婶婶呢?”发觉许逸不见出来寻找的邵阳看见站在一起的两个小娃,舒了口气。他走过来抱起不吭声的奶娃娃,一边疑惑的询问着一边想要把奶娃娃送回到婶婶手里。
忘了说,奶娃娃叫邵勋,是邵阳叔叔家的孩子,今年刚刚一岁多一些。邵勋还太小,只会说简单的词句、走路也不利索,叔叔婶婶可宝贝了。若是他们看见小娃大冬天的帽子围巾都不围就站在门口吹冷风,怕是要心疼死的。
“宝宝,你在这里等哥哥一下,哥哥把勋勋送回去就来找你,不许乱跑昂!”担心奶娃娃着凉的邵阳丢下一句叮咛,也不看许逸,抱着邵勋就进了门。
站在原地的许逸看了看哥哥抱着奶娃娃离开的身影,又看了看自己满手的泥巴,莫名有些难过——哥哥从来都不会丢下他不管的……哥哥是不是不要他了昂,是不是他不听话偷偷跑出来惹哥哥生气了昂?
越想越觉得难过的小娃也不玩泥巴了,蹲在地上就开始掉眼泪,特别特别的伤心。
“喔呦小心肝儿,你怎么一个人蹲在这里啊?啊呀呀呀,怎么还哭了?来来来,不哭了啊……告诉奶奶,是不是邵阳那臭小子欺负你了!奶奶帮你打他好不好?”出来准备午饭的邵奶奶看见蹲在门口把自己缩成小团儿的许逸,心疼的不得了。
邵奶奶的几个孙子,要么像邵阳一样少年老成、从小不黏人,要么像邵勋一样年纪太小、被爹妈宝贝着磕不得碰不得,难得遇见个像许逸这样软软糯糯任人揉捏的小娃,自是打心眼里喜欢着。如今这孩子却哭成个小泪人儿,吴奶奶怎么能不心疼呢?
“不是哥哥的错……奶奶……奶奶不要打我哥哥昂……”被吴奶奶抱进怀里的小人儿把头摇的像是拨浪鼓,眼泪却是“啪啪”直掉,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当然,许逸也确实是有些委屈的,他以前一直以为哥哥是自己一个人的哥哥,可是刚刚他发觉原来哥哥除了他还有其他的弟弟,那就不是他一个人的哥哥了昂。
所以,怎么能不委屈呢?
“奶奶,你是不是又欺负一一了?”碰巧出来的邵阳看见自家弟弟哭得梨花带雨的,也心疼了。心想着:刚刚我进屋时小孩儿还好好的呢,怎么现在就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一定是奶奶欺负他了!
“宝宝,下来,哥哥带你去玩,不理奶奶了!”护短的邵阳冲着自家弟弟伸出手,心里却想着等会儿一定要跟妈妈告个状,看奶奶把我们家孩子欺负的,眼睛都哭肿了!
“不……”哭得直咳嗽的许逸摇摇头,用颤抖的小奶音拒绝道,“不跟哥、哥哥玩……哥哥是、是勋勋的哥哥……不是逸逸的哥哥了昂……呜呜……我没有哥哥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