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静不知道说些什么,包厢不大,干巴巴地坐着,气氛有些压抑。
还是他起的头,“程小姐来北京多久了”
“快两年了,从毕业到现在。”他坐在她对面,就隔了张桌子,似乎他们每次一起的距离都不远。
庄亦琛不像程一静那样,就跟面试一样端端正正地坐着。他懒散地靠在软包上,目视着前方,像是在看她又不是,“为什么会想要学医?”
程一静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回答,“我的爹地妈咪想让我读艺术设计之类的,说女孩子比较适合这个,但是我没什么兴趣,就随便填了医科。”这倒是真的,她没有什么远大追求,要救死扶伤啊怎样,就只是把它当一份工作,尽自己所能。
“不怕吗”
“怕啊,一开始难免会不习惯,现在也没什么感觉了”第一堂解剖课她也被吓哭过,第一次遇到手术失败她也很难过,但是看多了就习惯了。
庄亦琛没再说话,脸色有些沉。
多多少少也看得出来他今天心情不太好,可能跟神经外科那位病患有关,程一静不好安慰,怕自作多情,也跟着沉默。
艰难的吃完饭,快七点,还早,走回去大概十多分钟,应该不会迟到。庄亦琛出了包厢径自过去买单,刷了卡跟程一静一起返回医院。
程一静看着他表示奇怪,他还回去吗?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今天我留在医院。”
来的时候程一静是低着头走的,也没觉得这段路那么长,可能是气压变得更低了。
庄亦琛拿出烟盒看她,眼神好像是说介不介意。她说完后,烟立刻燃了。
像压抑了很久一样,庄亦琛深吸了一口,吐出烟雾,“在医院躺着的是我姥爷。”
听见他说起自己的私事,程一静很意外,她跟他的关系连朋友都谈不上,更别说他们这圈人最看重隐私,谁都不会轻易把家事往外倒。
不过他既然提起了,也没必要不回应。“他?是什么病?”程一静停顿了一下,才斟酌着开口。
掸了一下烟灰,“中风。”庄亦琛想,其实告诉她也无所谓,她也不会到处乱说,自己不过是烦的没地说。
昨天夜里老宅的管家发现老爷子不对劲,打了他们几个的电话,家里的司机立马把老爷子送到医院,庄亦琛一大早从外地赶回北京,一下飞机就来了医院,这一天神经时时刻刻都紧绷着,倒不是有多悲伤难受,医生也说初步观察只是轻度中风,可他就是心里憋得慌,这人才进了医院,母亲那边几个兄弟就闻着风前来装孝子了。
中风这病说不好,理论上是可以治好的,但是也有很多人一辈子都瘫了。在这种时候,说什么都好像不对,半天才憋出一句,“Doctor Zhong的医术很厉害的,你不用太担心。”中风这类疾病一般都是钟医生经手的,钟医生是位英国人,手术成功率非常高。据说院长花了大价钱才把他请过来。
庄亦琛听到也觉得好笑,心情缓和了不少。放慢步子,跟她聊了一些别的,走着走着很快就到了医院。
程一静觉得这一路上他们之间的相处较前几次倒是好了很多了。他虽然话不多,但是没有之前那股迫人的气势了。
回到医院门口,进了电梯,程一静按下第十层,想了想又帮他按了个八。她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一起坐电梯,那个时候可比现在紧张多了。
红色的数字跳到三时,她说,“要不要我去看一下你姥爷?”
庄亦琛看着她,她的眼睛明亮,一脸诚恳,语气自然,默了默说,“下次吧。”
程一静应了声好,懊恼自己的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