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叮嘱自家小姐，这药用了一次可不一定就能怀上，还是以缓和夫妻间关系为主，让伊尔根觉罗氏一定要管住脾气，不能和福康安发火。

伊尔根觉罗氏红着脸从奶嬷嬷手中接过一小块香料，清了清嗓子问道：“爷现在在哪儿？”

“回奶奶的话，爷刚回来，去了书房。”门口站着的小丫鬟回话。

伊尔根觉罗氏道：“嬷嬷，你去请爷过来。”

奶娘看着她将香料放进了熏香炉中，袅袅升起一道白烟，应了声就去请福康安了。

福康安对这个妻子也仅剩下面子上的应付了，刚踏进屋里连坐下都懒得，直接问道：“何事。”

伊尔根觉罗氏脸色一变，奶娘努力朝她使眼色，千万不能啊姑奶奶！

她努力挤出可以称之为温柔的笑意，“爷先坐下，嬷嬷，快去端茶来。”

福康安不为所动，眉眼刻着厌恶之情。当年伊尔根觉罗氏之父明山在乾隆初年因徇私舞弊被革职，后来起复入军机章京，也算是谦和平稳。伊尔根觉罗氏刚嫁来时候也不像现在这般，动辄打骂奴才家仆，可是这几年官路顺达，家中子女竟也随之骄横起来。

奶嬷嬷将茶送到福康安手边，自己退下时还顺手为二人带上了房门。

福康安一手端起茶盏，一手执着盖子拨动茶叶，清香扑鼻，配合着香炉里让人心旷神怡的味儿，闻起来就知道贵重，却丝毫没用心。

伊尔根觉罗氏看了一眼香炉，暗道这药起效也太慢了，硬着头皮和福康安搭话：“爷，听说宫里多了个格格，是皇上的沧海遗珠……”

福康安冷眼看着她，性格骄纵也就罢了，装都装的不像：“皇家之事也是你能议论的。”

伊尔根觉罗氏在丈夫漠然的目光下终于失去了耐心：“我不能议论，我同你是夫妻！竟连说些话的权利都没了吗！”

福康安将手中茶盏放回桌上，只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丝毫没有发怒迹象，“你原本是有的。”可惜数年间，夫妻二人，一个生而骄傲自负不肯低头，一个因家族势大逐渐刁蛮。

一路走开，竟成今日这般形同陌路的模样。

伊尔根觉罗氏嘲讽道：“我哪比得过您的那位侍妾，不如将这位子让给她好了！”

福康安看着她，从头上一件件华贵的首饰，到描绘精致的妆容，手上佩戴的翡翠玛瑙。

“纳妾至今，我去香儿房中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你始终不明白。”

伊尔根觉罗氏细眉高挑：“那爷倒是给我个明白！”

福康安道：“前些年我奉命出征，结果传话的人糊涂，我明明是伤到了肩头，他却说伤及肺腑，你记得你跟你的奶娘说了什么吗。”

伊尔根觉罗氏面色一白，抿紧了唇角。

“你说，嬷嬷，爷若是就这么死了，我还如何在富察家立足。”福康安原以为自己会暴怒，没想到却是一种无关己事的苍凉，“你第一句话关心的并不是伤情如何，而是我若死了，你无子傍身，无法再享受富察家带给你的荣华富贵！”

……

“一年前，伺候我十几年的大丫鬟月浓，和我身边一个侍卫有染，你听信谣言说那孩子是我的，瞒着我将月浓母子发放到了庄子上，致使她得了风寒，无人看顾，最后一尸两命。”

福康安一桩桩一件件细数而来，伊尔根觉罗氏早已经泣不成声：“爷……我以为……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

福康安站起身，俯视她的眼神复杂又陌生，“以后你仍是我的嫡妻，体面我会给你——我不爱喝大红袍，这一点，香儿入府后不久就知晓，你却从不关心。”

伊尔根觉罗氏伏在案上抽噎不停，福康安深深看她一眼，抬脚就出了门。

刚回到书房后不久，福康安觉得莫名就像饮了酒一般，不烈，却绵柔，挠的人心口有些热乎乎的酥麻。

“爷！不好了，八百里加急战报入了紫禁城了！”

金川！

福康安一个激灵，忙吩咐家仆众人：“取朝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