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书林失势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东宫，众人的反应不一，但是都非常迅速地体现出来。袁清和琉珊不再对她刻意讨好，甚至时不时拒绝她委派下来的工作，阴阳怪气地说：“谁知道干这个是不是吃力不讨好，若是触怒了殿下，那可不是收回令牌那么简单的事情。”

尹书林无奈了，但她也不好强压，只好默默把事情做了。李曦偶尔回来帮忙，看她累得腰酸背痛时叹道：“世态炎凉，你迟早会习惯的。在宫里久了，升升降降，起起伏伏都是主子一句话的事儿。”

尹书林不禁要问：“那宫女的出路在哪里？”

李曦沉默了，过了会儿才答：“若是能年满出宫，便是最好的出路。”

“那出去做什么？还能成亲生子么？”尹书林继续追问。

李曦垂了眼皮，低声叹道：“以前有宫女在进宫前便有相好的，但出宫的时候，那人早已娶妻生子，这世上哪会有那么长情的男子。”

“那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吧？”尹书林不死心地追问。

李曦默了默，叹道：“可遇不可求。”

尹书林沉默了，待到她们年满二十五出宫，在古代那都是齐天大圣的年纪。花一般的芳华却花在了伺候别人上，也不知道这图的是什么。她不禁想到几日前出京时偶遇的美男，本来也是一场艳遇，只可惜她现在身在牢笼，没了进出的自由。

尹书林叹了一口气，继续干活。李曦以为她又消沉了，于是安慰道：“我们这些女官都已经算好了，若是买进宫的宫女，只能一辈子在这皇宫里，一直做到老死。”

“你从未想过，若是能封个嫔或是妾，也算是一条出路么？”尹书林忽然大胆问道。

李曦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我父母倒是有这个想法，只可惜我无法随他们的愿。”

“为什么？”尹书林虽好奇，但也隐隐感觉出来了。

“年少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以为进了宫，总有一日也是当主子的命。”李曦长叹了一声，“但时间一长，见了那么多尔虞我诈，才知道主子有时候比我们这些女官更苦。”

原来如此，尹书林了然，转而嘻嘻一笑道：“我却不是这么想。”

李曦不由惊讶，“难道你……”

“我是要求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做不到，即使成亲了也要和离。”尹书林一边整理一边说，表情却是极其认真。

李曦沉默了，想了又想，这才笑道：“原来你比我还有想法。”

“彼此彼此，”尹书林眨着眼，两人相视而笑。

这时候，房门口有人喊了一声，“书林姐姐，殿下叫你过去。”

这声音，好似太子身边的小太监。尹书林同李曦对望一眼，李曦推了她一把，“快去吧，这里我会做完。”

尹书林快步去了书房，一进门便低下头，一副乖顺的模样站在他面前静候旨意。鑫荣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吩咐道：“过两日随本宫一同前往伽蓝寺，你去准备一下。”

“可是要留在那里过夜？”尹书林请示道。

“可能要留个两三日，此次要和大师仔细讨教佛法。”

尹书林得令，出了书房便去准备。一边准备一边算日子，两日之后不正好是十五么？

尹书林顿时忐忑了，其实那日约好了在万寿堂吃斋菜，她也没有决定是否要赴约。但现在正好凑在一起，跟太子在一起多有不便，若是被那人认出来，她又要怎么解释？

惶惶不安了两日，十五日一早就出了宫。伽蓝寺在距离京城的郊外，离得不是很远，一行人很快就到了。

尹书林作为女眷，只能进到大雄宝殿为止。鑫荣便带了小太监入内，这让她有了自由活动的时间。

伽蓝寺是京城近郊最大的寺院，整年香火鼎盛，而且时常有王孙贵族来此拜佛祭祀，所以也有不少父母领了妙龄闺女来此求神，但这显然有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思。

于是伽蓝寺的景象跟尹书林想象中完全不同，而且正逢初一十五，人潮人海，给她造成一种国亲小长假大家集体出游的错觉。

约在这种地方见面，显然对方也是没什么诚意嘛。

尹书林嘴角抽抽，顿时放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