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的胸口,有一颗他制作了一块聚灵石,能够吸化天地万物灵力变作己用,如今他能言语行走,虽行动较常人木讷许多,但好在已能安稳长久。
聚灵石能够长久聚集灵力,是忘川生命所有的来源,看着自己最完美的作品,谢衣淡淡一笑着。
随着时间的渐渐推移,忘川越来越像个人,行走活动开始熟练,说话的措辞渐渐连贯,思维也渐趋成熟,唯一美中不足的,或许就是忘川表情还是有些太平淡了。
与人相比,忘川实在让人看不出七情六欲,看不出喜怒哀乐,不会开心笑,也不会难过的哭。
宛若平静无波的池水,没有涟漪,不见波澜起伏。
“忘川,这么些天见不到我,我回来你不高兴么?”
谢衣带着点失望调侃他道,忘川则抬起头看着他。
“高兴?我有啊——”
“可是,既然高兴为啥也不看你有笑呢!”
忘川一脸平静看着谢衣,虽然没有表情,但双眼中仍然有种迷茫感,谢衣直觉知道那是迷茫,因为他制造忘川的时候,并没有把哭笑这样的情绪,加入其中。
所以他不会笑,也不会哭。
叹了口气,谢衣对他道:“罢了,小事而已,别在意。”
人世间七情六欲,爱恨情仇,或许原本便是多余之物。
“忘川,流月城此次封界开启又派了更多的人往人界,恐怕又要进一步动作了,我要尽快找到他们这次投放断魂草的地点……”
“忘川,我觉得我必须尽快寻找到遏制心魔力量的办法……”
“忘川,你知道吗?这次在捐毒,我找到了那个年幼的孩子,他出生未久却染了断魂草魔气,还好生命暂时无大碍,我已将他交给了故人照顾,不知道以后何时还能见面……”
这样的日子,仿佛过了许多年。
谢衣会告诉他很多事,忘川总是静静听着他身边发生的一切事情,然后帮他想着各种解决之道,或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忘川想事情总能很快切中要害关键。
谢衣有时候觉得,忘川就像个冷静到了极致的机关人。
但更多的时候,忘川就像个朋友陪伴着自己。因为自叛出流月城之后,谢衣已和所有的故人疏远了交情,无论烈山部族人还是人界的朋友,如今已无人能陪伴在他身边,除了忘川。
忘川已经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和他对谈交流,帮他做来不及做完的偃甲,甚至还可以陪他练剑。
当时他为了让忘川有自保的能力,他让想办法忘川保有了自己的偃术、术法和剑术。
忘川自己也从来不知道,从他诞生的那一年起,谢衣的生活已在悄然中被改变,谢衣不再是孤单一人。
十五年前,流月城再度开启封界之日时,又一阵阵关于断魂草的恐慌的消息传来。谢衣收集消息来源,传说流月城在西北域的基地无厌伽蓝,做着不为人知的事情。
他决定前往无厌伽蓝一探。
“不可!”谢衣一愣,没想到在他告诉忘川后,忘川斩钉截铁对他说着:“此刻是流月城封界开启之日,潜入无厌伽蓝会遇上什么敌人未可知,风险实在太大!”
“我明白,可是断魂草的危害一次比一次严重,上一次捐毒灭国惨状我至今无法忘怀,情况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虽然危险,但我还是想冒险一探!”
忘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谢衣,谢衣知道,忘川从来不阻止自己想做的任何事,而他从来如此,一去不知几日,留着忘川一个人独自在纪山,不知山水变幻,不知世外变迁的等他回来。
“忘川,此去凶险,如果万一我回不来了,不要为我伤心……”
谢衣停顿了许久,然后紧握着忘川的手说道:“如果我回不来,今后就以谢衣的名字和身份,避开流月城的人,好好活下去……”
谢衣永远无法忘怀那一天。
纪山上早已不见了当年的荒凉和乱石杂草,繁华渐次爬上,而忘川从来平静无波澜的面容上,他竟然觉得出现了一丝惊惶和错愕。
那是谢衣记忆中第一次,见到忘川有着像人一样的表情。
那一年的无厌伽蓝,是谢衣一生都无法忘却的地方。
果然如忘川所言,无厌伽蓝内部果然有着他们意想不到的种种情形,无厌伽蓝内部机关是谢衣之作,本以为自己潜入应该不成大碍,不料自他叛逃之后,流月城为防万一早已改动了无厌伽蓝机关控制。
待谢衣明白过来,他已逃不出,偏偏那个时候,还遇上了流月城封界开启之后,前来无厌伽蓝巡视的大祭司。
无厌伽蓝内,被沈夜打成重伤的他等待着死神降临,却不想被一道强大的术法,中途打断了。
一个带着鬼魅面具的黑衣人闯进了战局,替他挡下了沈夜的杀招。
那人一袭黑衣,零散的长发随意束着,鬼魅漆黑的面具上仿佛有一双空洞道虚无的眼,沈夜未料到此刻竟有人能闯入救谢衣,一时分神,而后爆炸声连起,无厌伽蓝的机关仿佛瞬间失效,四处火光燃起,流月城诸人一时措手不及,黑衣人趁乱带走了谢衣。
那人带着谢衣一路奔逃,然而谢衣受伤沉重无法逃出太远,很快就被人追踪而来,而前来追杀他的人,是一直以来对谢衣怀恨在心的风琊!
“想活命的,放下谢衣,乖乖跟我回无厌伽蓝!”
风琊怒目而道,面具人却是波澜不惊,他轻轻放下了搀扶着的谢衣,举剑和风琊面对面,气氛剑拔弩张。
双方战局,一触即发。
风琊本以为对方不过强弩之末,没有在意,却不料对方术法剑术之强,远远超过自己的估计,术法剑术和谢衣竟有着不相上下的能耐,自己不但没能尽快取胜,反倒被动于守,而后战况僵持之时,谢衣释出偃甲助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