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汐祭司从发绳中,细细抽出了两根细细的,已枯的长草。
“这是……”
“这根发绳是女子之物,寻常女子对装束首饰必定极为珍惜,但这发绳仍旧掺进了一根长草,观这发绳已长期使用,可见这位女子,必定长期出没于长草丛生之地,甚至可能是其生长之处,而且这女子,也并不是个非常注重装饰打扮之人。”
“你的意思是……”
“公西先生可还记得,前不久听说的,无厌伽蓝的那位拜访者?”
“也就是说,此事之中,有一凡间的修仙门派掺入,可能还有一名百草谷之人……”
看起来事情,不如自己想象的简单了。
“至于那第三人,倒是还未有线索,不过就这两个线索,倒也值得费心思追上一番了,就不知公西先生有何计较,此事可要上报巨门大人知晓呢?”
公西先生沉默了些许时间,而后道:“暂且……不必,先派人一路找寻,江陵附近所有城道已然布下眼线,凡遇见三人同行者,一个修道人,一个百草谷天罡还有一个不知身份之人的,一律盯紧了,等到有了线索,再上报也未迟。”
“公西先生英明。”女子鬼魅的笑容仿若黄泉死灵。
乐无异三人一路行至纪山时,天已近昏暗。
纪山周围四处的村庄,无论是水车、农具似是都留有一位绝代偃师的手笔,那些偃甲装置经久耐用,为周围村人造福无数。
他们一路行来,打听到的人都说听到的尽是对这位偃师的赞不绝口,问起这位偃师名姓,大部分都说只知道他姓谢,但不知其真名。
乐无异微微笑了笑。
跟着师父这五年,大部分都是在静水湖度过,纪山他呆得时间较少,但此刻离他和师父离开纪山居所已有近五年了,却仍旧不断听闻那些陌生的人们不断称赞师父如何如何,心中满满是说不出的骄傲。
师父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他总是尽心去普及偃术,对的每一个人需要他的人都用心去帮助,尽管在这里,没有人知道谢衣真正的名字和他对偃术代表的意义,但他早已在这片荒芜而质朴的土地上,深深驻入了许多人的心中。
和师父在一起的时候,他的一个微笑便如沐三月的春风,让人忘却了所有的烦恼,有时候只要和他说说话,都能觉如久旱中遍饮甘霖,这样的一个人,无异实在觉得自己想象不出会有谁想要对他不利。
转头看闻人和夷则,两人也被这一路百姓们的话语感染,似是缓和了他们之前一说到谢衣,就凝重得让人心中不安的神情。
而后乐无异带着他们上了纪山,一路重重偃甲障碍对他而言早已不在话下,更不要说如今这些偃甲机关只是当时留下的一部分,基本已不具太强的威力了。
纪山故居,依旧保持着他和师父离开时的模样,一草一木都仿若隔世记忆,无异觉得亲切又有几分陌生。
当然,无异心知肚明,这里是不可能找到谢衣踪迹的。
结果固然就是,闻人羽和夏夷则都不禁失望地看着这人去楼空的纪山居所,而无异心情复杂的望着两个同伴。
太阳已完全落下了山崖,夜幕笼罩天际,三人思前想后,决定在纪山留宿一夜。
“闻人、夷则你们饿不饿?我去给你们找吃的,山后看起来有不少野味可以打。”
“……”
“闻人、夷则,今晚就在这住下吧。看这边空房挺多的,我去帮你们看看有没有碍事的偃甲给收拾收拾,今晚你们就在这好好休息吧。”
“……”
明明是谢衣的居所,乐无异却仿佛当起了主人的模样,不刻就帮闻人和夷则弄出了顿丰盛晚餐,然后神速地收拾出了两个舒适的房间,两人看着,对无异的举动更多了几分不知道怎么说的疑惑。
不料当他们将疑问说出口后,无异却只是哈哈道:“我听一路上人们说的情况,谢大师应该是个很和蔼可亲的人吧,肯定不会介意我们借宿一宿的啦。”
似是说的在情理,但是又好像哪里不对,闻人羽和夏夷则对望了一眼,不过两人倒也没有再多想,昨夜海市一夜闹腾下来,三人都未曾好好休息过,如今确实都是疲困加身,需要好好休息。
好在对这附近的环境早已有所熟悉,故无异在近野打了些野味为大家做了晚餐填饱肚子,而后三人各自在房中休息下来,无异躺在床上,对近日所发生的一切,感觉实在是无比奇妙。
但也有让自己忧心的事。
夏夷则这个昨天对他而言还是陌生人的朋友,在昨日一场场变故中表现出来的非同寻常的坚毅、果敢和正气,却又不失谨慎的温柔,无异看着下来说不佩服那是假的。
闻人羽,这一路两人结伴下来,这个女子纯真的心性,开阔的心胸,还有每每危急时刻表现出的非常人的担当,忧伤时却又敛尽眉目的让人不忍。
他们和无异本是同龄人,眉目间却在在历着沧桑,仿佛心里有很多事,而自己却怎么也看不清。
可是人为什么总那么喜欢隐瞒来隐瞒去的呢?无异无奈的想,明明他们已是生死与共过的朋友,却没法交心,偏偏他们又都是要找师父,而自己在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找之前,又没法就这么放心就带他们去找。
还有那个断魂草,海市说来自流月城之物,不知道为什么,在博卖行里自己一见到断魂草,就隐隐有种心痛的感觉,仿佛一片阴霾沉沉压在心中,挥之不去。
按说自己记忆里应该是没见过这东西的。
乐无异就这么想着想着入了眠,一夜无梦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