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绍成心急如焚喊道:“吉祥,你们快去请大夫!”
狼王吩咐身后的人道:“你们快给我弟弟治伤!”
屠休走上前来,看了看乐无异的伤势道:“首领,伤口见骨,需要尽快处理。此次伤药没带着,恐怕……”
“这——”
“狼王如果信得过,还是交由我吧!”
又一阵声音屋顶上响起,不同的是,此刻传来的是一阵清脆好听的女音。
“女人……是你!”
那方长枪持立,英姿飒爽迎风,英眉俊目的,正是闻人羽。
“无异……”闻人羽跳下,迅速赶到了无异身边:“别担心,我有百草谷伤药,你不会有事的……”
“闻……闻人……”
乐无异无力喊着她的名字,事实上,他确实没有比此刻更需要她的到来,身边的一切早已让他疲惫的无法去思考,唯有被她抱住的那一刻,方觉世界还有如此的温暖和真实。
倦意很快袭上脑海。
“狼王,请你……别杀,我爹……”
撑着最后的力气说完这句话,乐无异彻底昏迷了过去,倒在了闻人羽怀抱之中。
*慈恩寺,安静坐落于长安城的一隅。
此寺庙乃前皇为孝其母修建,如今唯皇家之人,方在此逗留。寺院规模宏伟,重楼复殿云阁禅房不胜观览。
夏夷则远远立于慈恩寺外,注视着慈恩寺常年万载紧闭的大门。
这紧闭的大门内,曾囚禁了他,如今又囚禁了他挚爱的亲人。
父亲,有这个天下,有无数的女人,也有不止一个子女,他能给他的爱虚无缥缈,吝啬也有限。
兄长,早已扭曲了对世间一切的感情,如今剩下的,只有对皇位的利欲熏心。
而那些近臣侍卫,曾经对自己好,不过是为了今后荣华富贵攀升高位,一夕落魄便树倒猢狲散。
在这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都看遍的皇宫里,他早已明白,除了母妃的爱,早已无一物能为他所有,所掌握。
他在那里看了许久,一直到日落西沉,夜幕降临,才悄悄潜入。
一潜入此地,夏夷则立刻觉得不对。
他飞身屋顶之上,无声的步伐轻踏过每一寸石阶砖瓦,寺院内外除了少数常驻的僧人时不时从眼前而过,竟无一兵一卒的守卫。
此地曾囚禁过他,那时寺院内外皆是重兵把守,虽说母妃不懂武功,然而也不可能如眼前这般疏于防范。
究竟是另有高人在场,还是有其他原因?
正当他疑惑之时,却不料慈恩寺外,传来了一阵马车的轱辘声,马车行至慈恩寺前便停了下来。
待得马车上的人走下,夏夷则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一瞬间缩紧。
目光如炬,威严成塑,他曾无数次凝望过他的身影,而他却只是匆匆来去,仿佛在他永不可企及的世界。
想不到,当今圣上,深夜亲自驾临慈恩寺。
慈恩寺的大门缓缓敞开,圣元帝在门外踌躇了两步,仍旧是迈开了步伐,踏入了慈恩寺。
迎接圣元帝的人立于佛堂之上,身形佝偻,年岁早垂垂暮已,眯着的眼让人看不清神色,一身僧侣装扮朴质无华,圣元帝一步步踏入佛堂,那人却丝毫不动声色。
夏夷则认得那人,正是这慈恩寺的住持,法号寂如。
“阿弥陀佛,陛下驾临,贫僧有失远迎。”
十指并于胸前,佛者平静礼道,圣元帝挥手拂袖,身边诸人全部退出了佛堂内。
佛堂的门缓缓被关上。人们也离开了,夏夷则自屋顶跳下,寻了个隐秘所在,自门缝中窥视佛堂中两人对谈情形。
圣元帝好长一段时间,未有开口,夏夷则曾经无数次见过父亲,或立于朝堂之上风光万里,或人前的威严,却不是如此刻一般,神情严肃而落寞站在那方,一副欲言又止。
他不言,寂如住持也不开口,只是自顾自蒲团之上打坐,双手合十,佛音缭绕。
“老不死的……陪朕,下一盘棋吧!”
等了许久,圣元帝方才道。
对弈的两人棋盘间针锋相对,言语亦不遑多让。
“这黑白经纬间,输赢不过几句笑谈;而陛下赢来的,却是万里河山。”
寂如笑着道,却换来了圣元帝一声嗤笑的滑头。
“万里河山再美,也不过弹指一瞬灰飞烟灭,自古以来守成远比功成难,朕一生自问无愧于先祖,无愧于江山子民,然朕百年之后,又有谁,能再续这盛世之章呢?”
“陛下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