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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浮华录 > 寒暖袭

寒暖袭(1 / 2)

 苻笙今日起了个大早,莫石等身边伺候的也不敢多话,只是沉默地各司其职。

秋景不解,正要和往常般开口,便被莫石一眼瞪住,吓得直打嗝。

屋子里一切都进行得井井有条,直到甄茴进来,苻笙才开口:“都准备好了吗?”

甄茴点点头,道:“好了,公主您过去就成。”甄茴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眼角微红。

苻笙起身,莫石跟在身后,莫离等人则默契地守在屋里,一步也不敢迈出去,这下就连秋景也知道今天事情有些不对了。

“姑姑这几日辛苦了。”苻笙停在门栏前,回头看着身后的甄茴,“以后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姑姑今日也一起进去吧!想必阿兄他,也很是一直念着你的。”

甄茴捂着嘴,泪流不止,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公主您进去多帮我烧柱香,便是我的福分了,怎么还敢……”她早答应他了啊!

苻笙沉默半晌,终究还是一个人进了殿。

大殿的正中央摆着两块玉牌,牌前供着花果,花瓣上甚至还能看到滚动的露珠。再下边的供桌上则是两个青铜麒麟鼎,冒着细烟,炉鼎之中的供架上摆着手抄的佛经。两盏油灯的火焰,随着她走近,微微舞动。香炉上还燃着香灰。

她一年只会在这一日来一次,然后待上一日,不为其他,只是为了不忘恩,却也不深陷于恨。

寂寞深宫,最好不过平静到老,不理红尘,不陷过去,不忘初衷。

对于她来说,现在的日子和母后所说的依然一样。她不想像母后一般执着于情感,也不想像兄长一般执着于权势。

很多东西既然求不得,苻笙想,不如放手,不如舍去。

她的阿母恨父皇不信任和薄情薄幸,她的阿兄也怨父皇偏心和狠心。

那她呢,她其实也恨过的,只是再多的恨,在这十年的囚禁中,也慢慢消散了。因为恨,满足不了任何事,只有自我伤害,而那人,依旧坐享高位,妻妾子女成群。

那不如不要,父亲,自由,公主之尊,她既然都不要了,又还有什么可恨的呢!

苻笙默默地将架子上的经书点燃,放入炉鼎里,看着火花渐渐消散,再上了一炷香,便走到殿内的西侧,打开小门进去。

暗室里已经清理得干干净净,苻笙坐在蒲垫之上,拿起小狼毫,静下心,一笔一划地写着。

直到过了差不多三个时辰,她才放下笔,手腕已经麻木到没有感觉,将默好的几卷经书理好放到箱奁内。

箱子里的经书已经快要装满,字迹相似,却一年比一年老练。

苻笙用手指摸了摸去年的经卷,恍然觉得似乎这才是她对年岁的历数,又一年过了。

当她出来时,甄茴很明显松了口气,

“公主累了一天了,不妨先进点食,别坏了身子。”每年这个时候,她总是寸步不离地在外边等着,不知是在等苻笙,还是在守着什么。

苻笙一愣,看了下日头,方觉时间确实过了许久,便点了点头。

看着满桌的素菜,她独自坐着,周围的人都是一副战战兢兢,不敢多言的模样,顿时觉得没了胃口。

“都撤了吧!”苻笙起身,对着一直跟在身后的莫石道:“我出去走走,你不用跟着了,辛苦了一天,晚上就让莫离值夜吧。”

今日,北宫更是显得幽静。

偌大的宫,却只有空荡荡的几座宫殿还在使用,也仅只有三两个守殿的在。

一路向西几乎看不到任何踪迹,落雪只稀稀疏疏地留在枝头,黑瓦之上,她很少这般,甚至有些小道,是她第一次经过。

她愣愣地站着,回头看向慈元殿的方向,好似看见阿母在绿亭中念叨着阿兄,阿兄则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绿亭的石桌上,堆满了绢纱和竹丝,只因她曾看到有只嫦娥奔月的宫灯从北宫的上空飞过,于是,她便赖着正在看书的阿兄帮她做宫灯,而在被阿母发现后,她却撒娇装无辜,阿母无奈,只道阿兄宠坏了她。她犹记得那日阿兄抱着她,眼中似火又似冰,看着明光宫的方向,“我们阿笙,再多的浮华,也是不如眼底的!”

恍惚间惊醒,才发现已经走了近两刻钟,手脚已是冰凉,原不过是想要出来散散心,将心中的郁气排解开来,却没想到再多的郁气,也抵不过实际的寒气,她不禁笑出声来,古往今来,那些所谓的愁绪,不过就是为赋诗辞强说愁。

她何尝不是这样,一年一日,明明已经习惯,又何必这样,倒是惹得身边的人惶恐不安。

她早就麻木了啊!

苻笙跺跺脚,拢了拢斗篷,将帷帽戴上,便打算原路返回,也免得莫石她们担心。

她刚转身,便被一团冰雪惊了惊,吓了一跳,见是一团残雪揉成的雪团。

许是因近日雪都已融化,留下的也不过是些冰雪,因此说是雪团,倒不妨说是团冰,好在穿得多,砸到也不疼。

回头张望,却不见任何人,苻笙蹲下,用食指轻轻触了触那散落在地的最大一块冰雪,不像她想象中的松软,倒很是冰凉。

沿着这痕迹看,她望向不远处的一处亭楼,拾级而上,亭内空无一人,不过石桌角落却落下一张纸。

字迹很是粗糙,如孩童一般,甚至还能看出根本没掌握到要领。苻笙看了眼字,正是论语内的一段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或许,就算没有这张纸,她也知道是他,整个北宫,会这么做,敢这么做的也只有那么一个人了。

她沉重的心情反而因此好了许多,便慢慢小步地朝西边走去。

慕容冲为了防止自己如往常般无法坚持看书练字,便择了这么个冷清之地,用寒气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等他好不容易再次静下心时,便看见她独自一人站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看着她悲凉的神情,忽然就一阵愤怒,但这愤怒却让他狼狈不堪,让他竟和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用如此幼稚的手段来发泄!

直到快步走到西殿,他冷静了下来,并且是非同寻常的冷静,前所未有的决心。

他抬头看着阴暗的天空,恍惚看到了昔日的时光,母亲皱眉抱怨他顽皮不知进学,父亲大笑着夸他骑射功夫又有大进,最后都变成了苻坚那张令他恨不能扒皮饮血的脸……

这世间本是如此,谁欠了谁,不要紧,重要的是欠的终究需要有人来还,因果报应也好,阴谋诡计也罢,时至今日,对他来说,目的达成就可。

至于外边,苻坚必定不会就这么放弃,但是有慕容惠在,即便是为了她自己的恩宠,她也必会千方百计地设法阻拦,最害怕他被找到的,恐怕也就是她了。

现在他被困于此,就是想要传递信息也暂时没有任何办法。

慕容冲听到身后传来窸窣的脚步声,是踩着残枝烂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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