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边界,朝廷禁军大营。
中军帐内,禁军参将杨重威正摩挲着手中一封盖着数枚土司印章的密信,粗犷的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这些蛮子近来遭罪成这般了。”他啧啧称奇。
“大人,土司联名求援?此前听闻安南王府借借着行刺案大肆追剿流民,诸土司苦不堪言,看来说的不假。”他的副手如此道。
杨重威把信放到他的手上,“你说,帮还是不帮?”
副手看了一遍,缓缓道:“信写得的确诚挚,印也不假,只是…怕是要把咱们当枪使,他们这是驱虎吞狼,想借我禁军之力,逼迫王府收手。”
“驱虎吞狼?”杨重威嗤笑一声,将密信夺去随手丢在案上,“他们也太小看我杨某人了吧?想把老子当筹码?嘿嘿……”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既然他们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老子心狠!他们想借力打力?好!老子就顺势而为把他们给……”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
副手试探着接口:“逼上梁山?”
“对!逼……”杨重威话到嘴边,忽然觉得不太对劲,大手一挥,豪迈笑道:“不!什么逼上梁山!老子这叫…招安!懂吗?招安!”
副手嘴角微抽,只得点头:“大人英明。”
“传令!”杨重威猛地站起,脸色兴奋,“挑两队精骑,今晚就给我出去活动活动,找几个靠近土司地盘、又离安南王府势力远的州县、乡镇……记住,手脚要干净些,扮作流寇。抢!能抢多少抢多少!动静给我闹大点!让那些土司老爷们看看!”
“末将遵命。”副手领命而去。
当夜,数十里边境线上,数处村镇火光骤起,哭喊声撕破夜空。
…………
两日后清晨,禁军营寨辕门外。
“报——!”
一名亲兵急步冲入中军帐,单膝跪地:“禀参将,安、安…辕门外……安南王请见!”
正端着茶碗的杨重威动作猛地一顿,茶水险些泼出。
“谁?!”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安南王!秦青洛!带着一名亲卫,就在辕门外!”
杨重威脸上瞬间变换了数种神色,末了敛起眸光,随即化为一丝凝重,“好胆色…竟敢亲临禁军?迎他进来。”
他放下茶碗,整了整衣甲,眸中凝重难消,禁军入贵阳后接管诸卫所,扼制住南疆向中原腹地开进的要道咽喉,与安南王府对峙,可以说是为削藩而来,本来以为再如何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井水不犯河水了事。
却不曾想,安南王今日竟亲临军阵之中。
不多时,辕门大开。
一道身着玄色蟒袍、身姿挺拔如松的身影,在晨光中大步流星地踏入军营。安南王面容冷峻,眉目含威,气度凛然。
而她身后半步,紧跟着一名身着王府亲卫服色的青年。
杨重威的目光扫过安南王,本欲细细端详这一地藩王,可随后一道身影紧跟着挤入帐中,杨重威瞥了一眼,当看清对方的面容时,瞳孔骤然一缩,握着腰间刀柄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此人……正是当日护送流民队伍,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那王府高手……
杨重威眸光深敛。
他竟陪侍安南王身侧……
当日未强杀此人,当真是一大损失。
杨重威压下心绪,脸上迅速堆起客套的笑容,抱拳道:“末将杨重威,参见安南王殿下。不知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安南王微微颔首,目光如寒星扫过帐内,声音威严,直接切入了正题:“杨参将不必多礼,寡人此来,非为客套。禁军奉旨驻防南疆,与王府共卫大虞社稷,本为一体。”
她顿了顿,语气陡然转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然寡人听闻昨日,边境数处州县乡镇,突遭流寇洗劫,生灵涂炭,百姓怨声载道。
此等恶行,不仅践踏朝廷法度,更动摇南疆民心根基!
杨参将,贵军扼守要冲,巡防四方,对此可有何说辞?”
杨重威心头一凛,满脸惊怒道:“竟有此事?是末将失察!请殿下放心,末将定当严查!必揪出这伙胆大包天的匪徒,严惩不贷!”
“匪徒来去如风,杨参将欲待何时方能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