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被程缪霖给传染了，离开那天，田起笙，刘维唯和萧凌抵达火车站也特别早。

廖星海依旧前来送别，杜衡杜文因为前一夜和田起笙他们一起狂欢，两个人都喝得烂醉如泥，杜衡平日不喝酒，昨天抱着酒瓶就放不下了，今天自然起不来；杜文终于和自己的女友和好，一半算是开心，一半算是发泄吧。昨天他喝醉了没闹事就算好。谁都有自己的伤心事，今天饭店只好歇业一天了。

反而真正要离开的几个人，心里有事都没怎么喝酒。廖星海也有些醉意，但今天看起来似乎很清爽有度。

田起笙离走前特意叮嘱了杜衡不要告诉程缪霖自己离开了。杜衡笑了笑，说自己都联系不上程缪霖，怎么说？

终于还是告别了。

霜降的火车站不似花石的，这里人没那么拥挤，绿化做得也好，不复当年尘土飞扬的模样。

刘维唯他们一对儿称来得早没吃什么东西，两个人去一边逛去了。

田起笙和廖星海坐在大厅。

他们静静地等待着，起初一言不发。

“星海，多像我们当初来的时候啊。我们俩人，走的时候，现在还是我们俩人。”田起笙边说边笑。

“是啊，你这么一说真是......真是巧。一眨眼这么久了？真不可思议。”廖星海瞪大眼睛。

“星海......我这么一走，不知是不是又像上次一样，多少多少日子不能见你了。你知道我这个人，平日也不怎么会说这些，我现在给个预警，可别吓到你啊。你这个朋友，我真交的值。个个都知道你廖星海仗义，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友，可是对我而言，你真的非常非常珍惜，这么些年了，能和你成为这么兄弟一般的，我简直此生有幸。”看他带着点淡淡的微笑，认真说话的模样，不能再过真诚了。

“谁跟你这么可劲夸我啊？还个个夸我仗义——我是仗义，不过这样的朋友，我就你一个。你是个值得交的人，我知道。以后有什么难的，你还找我。”廖星海笑得满脸得意，依旧是那标志性般的大白牙，但是低头看不见了眯缝的眼睛。

“我老说不喜欢麻烦别人，真不知道怎么对你这么不客气。”田起笙笑着，把头完全朝向廖星海，廖星海也抬了头有点疑惑地看着他，看他半天又不说话，廖星海眼神有点惶惑起来。

“啧，真快，还有两小时了。唉——星海......以前，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那个夜晚，我......对不起你。”田起笙一丝表情也无，只是直视着廖星海的目光，眼睛一眨不眨。

“什么.....以前的。”廖星海先是像被吓了一跳，旋即傻笑起来，扭了头，“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什么晚上......”

田起笙轻笑，低了头。

廖星海收敛了笑意，望着地面说，“阿笙，你永远，永远没有任何必要和我说对不起。——咱们什么关系，你说对吧。”

语毕，廖星海大力拍了拍田起笙肩膀，俩人相视一笑，仿佛刚才话语里所有过去的过节与不快都烟消雨散。

“倒是.....阿笙啊，其实自己一直在自责。当初要不是非拉你来霜降，也不会这样。我一直在想......哈哈哈，你会不会怪我。”

“这怎么可能怪在你头上？”田起笙笑着拍了廖星海头顶一巴掌，“更何况我谁也不怨，我怨天怨你怨自己怨谁都不可能怨在你头上，更何况我谁也不怨。能怨谁呢，在这里这几年，我过得可开心了，我为什么要怨？霜降这地儿，美得不能再美。我走了，可真是不能再看见这么高，这么清澈，这么干净的天空了。”

廖星海这才重现几分神采奕奕，“当初打算带你来霜降玩玩的时候，我可真没想到，你能在这里这么这么久。”

“生命的下一步谁都不可以预测啊。”

刘维唯与萧凌也回来了，他们要乘坐离开的火车已经抵达。

在离开前，田起笙久久凝视这个好友，“星海，和狄安，你媳妇儿，好好过，一家三口，你们一定要幸福。”

“我知道。”廖星海微微笑着，他难得这样收敛地笑，连门牙都不露一颗。

田起笙犹疑一秒，把行李放在一边，往前一把搂住廖星海，紧紧拥抱了他。

廖星海的手垂直放在腿边无力地来回晃荡，身子倾斜在田起笙怀里。

“星海，”田起笙微微松开怀抱，在他耳边说，“如果有他消息，告诉我。”

廖星海轻轻收回身子，很郑重地说，“我知道。”

三个人也离开了。

临上火车之前，田起笙抬头望了一眼霜降的天空。

我离开的不仅是你，还有霜降啊。

坐在火车上，大概是怕田起笙触景伤情，萧凌一直在一边撒娇讲笑话，刘维唯就在一边而捧哏，没过会儿两个人道先倦了，萧凌沉沉睡去。

刘维唯注视着田起笙的目光有些担忧。

“啧，”田起笙抚摸着额头叹了口气，“我没事。我有那么弱嘛？别那么含情脉脉瞅着我了，看得我心慌。你也甭说话了，好好看看边疆美景吧。我呢，你就让我做一名安静的美男子，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