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算他松了口,她八成也是回家吃晚饭,最好的朋友一考完试就和男朋友登上邮轮去日本度假了,正玩得尽兴,回国的日子还没确定。至于其他人,周家出事之后,也让她看清了很多,曾经那些随叫随到的“朋友”怕被牵连远离她都算是好的,有些人直接变脸,或者应该说是暴露本性,面目丑陋得让人恶心。
趋利避害是人类的本能,她不为不值得的人流泪。
不知道那些拜高踩低等着看她落魄的人得知她成了江洐之的妹妹会是怎样一副嘴脸。
哎,虚荣心啊。
舒柠心想,她果然不能免俗,如果现在让她在江家和周家之间二选一,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她真吃不了苦。
周华明只是个不合格的养父,舒柠也不关心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她一次都没问过,妈妈和外婆才是这个世界上和她血脉相连感同身受且永远不会抛弃她的人,一个只提供了一条精子、不用承受怀孕生产的痛以及分娩后身体和精神状态的变化、也未曾养育过她一天的男人,在她心里激不起一丝涟漪。
舒柠情不自禁地看向江洐之。
四年前的他真是个硬骨头,她仗势欺负他的时候,他腰背挺得笔直,拿钱砸不动,言语刺激也见效甚微,油盐不进,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清高得让人心痒痒的。
回到江家,真的是他心甘情愿的吗?
江铎于他而言,是如鲠在喉五味杂陈,还是不痛不痒索然无味?
“看我也没用,”江洐之难以忽视她长久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今晚这顿饭你必须跟我一起吃。”
舒柠慢吞吞地说:“你总得先告诉我,马上要见到的是什么人吧。”
江洐之说:“不是什么好人。”
“啊?”她睁大眼睛。
十商九诈,不奇怪。
“你见机行事,随意发挥,”江洐之若无其事地道,“让我看看你有几分聪明劲儿。”
舒柠听出了点门道,他不愿意去应酬,但没办法推不掉,这种事生意场上在所难免,“我把人家惹生气了怎么办?”
“你只是助理,不用担责。”
“这可是你说的。”
“嗯。”
车开到餐厅外,司机先进去询问客户是否到齐,确定人齐了才回来开车门。
舒柠照着镜子补口红,整理好发型,李特助帮她开车门,两人并排走在江洐之身后,被服务生带到包厢。
里面的人起身迎接,江洐之先伸出手,“宋董晚上好,抱歉,路上堵车来晚了。”
“不晚,我们也是刚到,”宋董和他握手,“今晚江董有客人,真是不巧,下次有机会我去家里拜访。”
主位空着,无疑是留给江洐之的。
李特助上前附耳对着一个约摸三十岁的男人说了几句话,主位旁边的位置就让了出来。
舒柠气定神闲地坐下。
“这是我女儿,”宋董特别介绍自己身边的年轻女孩,“她在威尼斯美术学院学画画,明年毕业。”
“嗨,江总你好,我叫宋艺珊。”她是全场唯一一个坐着跟江洐之打招呼的人。
她穿着一件碎花长裙,一头红卷发,亮眼夺目,指甲也是红色系,绘图是状态不同的玫瑰花,从含苞待放到枯萎,非常精致。
“你好,宋小姐的画我收到了,”江洐之侧首对正要给舒柠倒红酒的服务生说,“她不喝酒,给她换杯热水。”
他后两句话的音调低沉,自然而然。
宋艺珊毫不羞赧地打量着他,在他说完话后,那道充满戏谑和好奇的目光转移到了舒柠脸上,原本她都没把舒柠当回事。
舒柠瞬间了然。
这叫什么应酬,难道不是应该叫相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