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只手僵在那里,楚玉貌神色一顿,重新将脸凑过去,哪知道方向没掌控好,下巴直接磕在他的手掌心,就像被他的手托着自己的脸。
楚玉貌:“……”
赵儴:“……”
车厢的光线昏暗,赵儴的耳尖迅速染上晕红,红得发烫。
他的手僵硬得厉害,不觉拢住手掌,托起她的下颌,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搁在自己手心的那张脸,眉目如画,肌理细腻,宛若美玉,像是自己的一只手就能笼罩住。
楚玉貌也有些尴尬,发现自己此举不妥,但做都做了,也不能像刚才那样直接避开,未免太过伤人。
纵使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伸手过来,但她当时避开,确实不妥。
“表哥……”楚玉貌小小地唤了他一声,也作提醒。
赵儴抿唇,好半晌喉咙深处逸出一道声音,略带几分低沉的哑意,缓缓地收回手。
见他收回手,楚玉貌暗暗松口气,双手交叠在膝盖,挺起脊背端坐好。
车厢里一时间安静无声。
赵儴将手负到身后,不觉握成拳,仿佛还能感觉到那张脸搁在手心里时,温润细腻的肌肤相贴的感觉。
有些奇妙,难以形容,但绝非厌恶。
赵儴看着对面端坐着的姑娘,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是他的未婚妻。
他们自幼定下婚约,命运已经连在一起,将来要成婚的对象。
“今日这事……”赵儴开口道,“日后若是再遇着,你要小心些,别再弄伤自己。”
楚玉貌嗯一声,看着十分乖巧听话:“表哥放心,我晓得的。”
晓得是晓得,日后遇到了再说。
然而赵儴约莫了解她的某些脾性,虽然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仿佛旁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知错便改,不会和人犟着,却是个极有主意的。
若不然,也不会明知道荣熙郡主名声不好,仍是和荣熙郡主往来,无视世人的目光。
不受外界的偏见和流言影响固然很好,但这胆子确实大了点,日后还是得多盯着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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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王府,赵儴先下车,不等丫鬟过来,便转身面向马车,伸手过去。
楚玉貌看到那只伸过来的手,微微一愣,神色自若地伸出没有受伤的左手搭过去,任由他将自己扶下马车。
他的手宽厚温暖,也很有力,是和丫鬟们不一样的手。
等他松开手,楚玉貌悄悄地将手别在身后。
“回去好好歇息。”赵儴看着面前温婉柔和的姑娘,“明儿不必去寿安堂请安,我会和祖母说一声。”
明日是去寿安堂给太妃请安的日子。
楚玉貌道:“不好吧?不过是一点小伤,并不影响什么。”又不是腿脚不便,或者病得无法起身,哪里需要如此。
赵儴拧眉,觉得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语气重了几分:“你这伤要好生养着,好好歇息,其他的一切从简。”
事有轻重缓急,受伤的人就应该好好歇着。
楚玉貌抬头看他冷峻的神色,最后应下了。
她向来是个很听劝的人,也是个识时务的,既然王府的世子发话,那就听着呗。
不过她没有回梧桐院歇息,而是和他一起去寿安堂。
赵儴本意是让她先回梧桐院,他去和太妃说一声。
楚玉貌说道:“我又没伤着脚,行动不便,既然回来了,不如先去给太妃请安,省得她老人家担心。”
赵儴见她坚持,只好作罢。
两人一起来到寿安堂。
寿安堂中伺候太妃的平嬷嬷见他们一道过来,有些惊讶,笑道:“听说今儿世子和表姑娘一起出门了,怎地回来这般早?”
王府里没什么秘密,赵儴今日带楚玉貌出门玩的事,府里的人大多都知道,也习以为常。
赵儴道:“表妹伤着手,便先回来了。”
“诶?”平嬷嬷担心地看向楚玉貌,果然见她一只手绑着白布条,缠绕着手掌,也不知道伤成什么样。
“嬷嬷不必担心,只是些皮肉伤罢了。”楚玉貌笑着说,转而关切地询问,“不知太妃昨儿歇得怎么样?身体如何?”
“太妃昨儿歇息得还好,精神也不错,今儿还多吃了块黄金糕……”
正好这会儿太妃没有歇息,平嬷嬷带着两人进去。
太妃坐在黑漆万字不断头三围罗汉床上,手里握着串檀木佛珠,正在听丫鬟念佛经。
见两人一起进来,太妃很是欢喜,笑道:“你们今儿不是出去玩吗?怎回来这般早?这是去了哪儿?”
赵儴和楚玉貌给她请安后,赵儴道:“小横桥的马场。”
皇家马场正是在小横桥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