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语臣显然也听见了那一声怪叫:“那是什么?”
手心直冒冷汗的吴邪也实在抽不出精力回答解语臣的问题了:“等等。我觉得他们是准备开火了,别过去。”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吴邪还是一脸复杂地看向那一片黑暗中。敌在暗,我在明,谁知道那些怪鸟会向着那边去呢?他们现在在这登山索上吊着,还不是就跟挂起来的肉似的——任人宰割。
解语臣刚想要小声追问,从他们下方传来一阵铁链的碰撞声却让两人不自觉地都屏住了呼吸。紧接着,就是接二连三的怪异鸣叫:仿佛婴儿的哭声一般此起彼伏。那声音让人心里直发毛。
吴邪都能够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心跳声会不会太大而将那些怪鸟吸引过来。要不是有解语臣在上面抓住他的肩膀,他可能现在早就攀不住绳索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枪械扫射的巨响瞬间就把那些让人心里发毛的叫声扯地四分五裂。吴邪向下一看,差点松了手——一大群的怪鸟在他们的下方乱作一团,枪声和可以称得上是惨叫的嘶鸣混在一起,场面好不混乱。
吴邪深吸一口气,向上看去:“小花,我们在这里呆着,早晚会被那些鸟发现的。”
解语臣强压住了心里的疑惑道:“那怎么办?我们下去?”
对方听了解语臣的提议也是一脸心里没底的神色:“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咱们赌一把吧。至少留在这里等着被它们分尸好。”
“等等,瞎子会打到我们的。”
“那没办法了,小花你抓着我。”吴邪一手抓住绳索,一手从背包的应急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吴邪心里暗暗想:幸亏这次用的是登山索,还有腰间的安全绳,要不然的话从背包里拿把枪应急都做不到。
“咱俩自求多福吧。”吴邪咬牙道。解语臣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认命地跟了下去。
二人先是慢慢的下降了一小段,等到了离那些怪鸟已经很近了地方才停下来。
“做好准备,我开几枪咱们就跑。”
说这话的时候,吴邪真是连多余的气都不敢喘,毕竟太过惊险,他已经很久没有把神经绷的这样紧了。
吴邪轻轻拉下枪栓,在黑瞎子的枪声有一小会停歇的时候狠命地扣下了板机。
“呯!”一声不一样的枪响在一片婴儿啼哭声的岩洞里格外扎耳。
“松手!”解语臣几乎在同时喊出了声。
两人赶紧将手从登山索上抽了回来,身体瞬间向下飞速坠落。吴邪的大脑中一片空白,他几乎忘了接下来要做什么事情,只是觉得身体在虚空中迅速下降,不知道要落到何处。
那些怪鸟在一阵死寂后爆发出更大的嘶鸣向下追去,但还没等它们飞下去多少,一阵枪响就迅速追上了它们的脚步——又是一阵纷乱。
“你觉得刚才,他们俩谁出的主意?”黑眼镜换上弹夹大声问道。
胖子手上正忙着将另一条登山索绑在突出的岩石上:“我觉得是小吴吧。那解当家不会这么玩命,他应该有更针对自己的办法。”
黑眼镜再没说话。只有枪声和鸣叫声混杂、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
昏迷。大片的烟雾从吴邪的周身升起,他的意识无法控制他的身体。模糊中他眼见了一个身影,十分熟悉,伫立在那里,背对着他。吴邪想不起那是属于谁的背影,只觉得那个背影在压迫他的呼吸、他的身、他的心。好像每一次脉搏、每一次心跳都要感受这份重量。太重了,他的记忆承受不起。
那个背影迈开步子向前走去,一步一步,越走越远,像是践踏在吴邪的心上。但吴邪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忍住这钻心的痛楚叫停他。那种想法如此强烈,强烈到可以成为一种欲望。
吴邪叫不出声,不知道为什么叫不出声,但是还要喊;身体也动不了,不知道为什么动不了,但是还要挣扎。直到喉咙嘶哑,遍体鳞伤为止。但最终,他也叫不出那人的名字,那名字始终就在嘴边,但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等等……我知道你是……”
你是?
“吴邪!”耳边是解语臣急促的喊声,“醒醒!”
吴邪忍着一阵强烈的头痛睁开了眼:解语臣正一手抓紧登山索,一手死死抓住他的衣领。他甚至可以看见解语臣的手中已经冒出了丝丝殷红。
“别愣着,抓绳子!”
险险吊在半空中的吴邪吓得一个机灵,双手连忙搂住了绳子,不敢动弹。看见吴邪终于抓住绳子,解语臣缩回手,勉强从嘴角扯出一个微笑:“馊主意。”
吴邪没说话,他知道这确实不是什么好主意。但是刚才的……那不知道是梦境还是幻觉的东西实在是太过真实,那一瞬间吴邪真的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体内叫嚣着。来不及多回忆那梦境,吴邪赶紧向下看去。下面已经依稀可以看见那些巨大的铁索了。看来解语臣为了抓住他下滑到了比预定高度要低得多的地方。而且在往下一点就没有登山索了,所以可想而知,如果刚才解语臣一个失手没有抓住吴邪,恐怕他这条小命就不保了。
一身冷汗。
正在吴邪准备放弃下落计划的时候,解语臣突然道:“下面很黑,但我隐约可以看见在绳索的下面有一个类似平台的东西。”
平台?说起墓室中的平台,吴邪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棺床,于是他脱口而出:“怎么会有平台?谁他娘的把棺床建这么高?”
“不是棺床。”解语臣摇了摇头“我看见的那剖面,大概是圆形的。”
“……下去看看。”
提到圆柱形的古墓中的高耸建筑,吴邪有不好的回忆。秦岭的一切一瞬间又清楚地重现在吴邪的脑中。老痒、青铜古树、面具猴子、阴九烛。那种超自然的力量已经彻底让吴邪对古人改观。
他不知道古人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事实摆在他的面前,他不得不承认。
两人又下降了一段——到底了。
吴邪从口袋里掏出手电,在手电的光芒照亮下面东西的一瞬间,他的脑子嗡地一声,停止了运转。
这竟然也是一颗青铜古树!吴邪定定地看着脚下青铜树断裂的枝桠,一时语塞。
如果这里的青铜树和秦岭的青铜树是一样的,吴邪几乎就可以明白古人所憧憬的长生不老,确实是可行的。两者之间的关联显而易见。甚至于那青铜门后的终极,吴邪也有了几分概念。
他深知这些东西之间必然有联系,但是这样超自然的力量难道是想得到就得到的吗?如果真是这样,那这种力量为何没有流传至今?
在问题涌出的同时,也有一种恐惧感从吴邪的心底油然而生:这些超自然的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他又想起了怪鸟、粽子、尸胎、禁婆、长生不老,还有不知道还是不是人的老痒。虽然他很难给这些东西下定义,但是他知道这些东西对他来说都有一个共同点:不正常。而他只是为了继续追逐下去,才在潜意识中强迫自己接受了罢了。吴邪在斗里接触的任何一样东西,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扭曲甚至毁坏一个人的三观。
尽管吴邪接受了,却不代表这些东西能够被其他人所接受。
一切的一切在此刻的吴邪看来,简直就是天马行空,荒唐至极。要不是他刚刚经历过,他宁愿相信这些都是一个梦罢了。
“吴邪。”解语臣拍了拍吴邪的肩膀,“怎么了?”
吴邪回过神来,猛地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得从这个东西的枝桠上爬下去。”说着他一个小跳落在了青铜枝桠上,发出“呯”的一声。落地声不大。吴邪举起手电向上面晃了三下,便和解雨臣一前一后沿着青铜树的外侧向下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