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莎屏住了呼吸,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始轻轻地喘息。
“阿芙拉……阿芙拉,你在吗?”米兰达仍然在询问着,声音中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没有任何理由的,丽莎忽然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明明只是面对着拉上了窗帘的房间而已,她的手脚却慢慢地变得冰凉,背后的冷汗贴着脊梁滑下。
与此同时,她的心中还产生了一丝后悔和怨愤。
是不是选择和米兰达一起来看望阿芙拉根本就是个错误呢?
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是米兰达的错啊,如果不是为了陪伴她,我根本不用到这里来,也不会经历这一切。
是米兰达不听我的劝告,直接走进了房间。
是米兰达放弃了逃离的机会。
[是米兰达欺骗了我。]
丽莎注视着面前的黑暗,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这个念头。
下一秒,房间里却亮起了浅橙色的光!
床帐里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臂,按住了床头的一枚纯净之心。微弱的光茫笼罩着床帐和不远处的一个圆形小桌,虽然仍看不清床帐内的人影,却已经不是完全的漆黑。
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响起:“是米兰达?还有……丽莎?”
啊!丽莎猛地吸了口气,回过神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颤抖的双手。她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呼吸时像直接吞进了冰冷的泉水。此刻的丽莎完全顾不上礼貌和所谓的贵族式问候了,她没有回答那个声音的问话,而是抬手紧紧攥着胸前的衣服。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她几乎是惊悸地发现,前一刻的自己竟然对身边的好友产生了责怪和怨恨的情绪。她转头看着米兰达,银发的少女双手交握着放在身前,也在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表情惊疑不定地看着丽莎。
丽莎心中滋生出强烈的愧疚和不安,她不敢再去看米兰达的翡翠绿眼眸,勉强平复了呼吸后,对着床帐的方向说:“……是的,哈罗德小姐。我是丽莎,听米兰达说你病了,所以想来看望你。”
站在她身侧的米兰达顿了顿,也问:“阿芙拉,你今天觉得好些了吗?”
“昨天晚上头疼难受,所以一直没有睡好,咳……现在还有些头晕。要不是听到你们进来了,我还昏昏沉沉的,咳咳……”阿芙拉一边说,一边咳嗽了两下,声音里充满了难掩的疲惫和倦怠。
米兰达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野餐篮,打开一侧开口看了看,见里面的点心有些已经碎了,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丽莎也看了眼,连忙拉了下米兰达的衣角。
“阿芙拉,我们给你带了一些水果。”米兰达只能把没有摔坏的水果拿出来,放在床边的小圆桌上。
床帐里的人影动了动,低声说:“谢谢。”
丽莎走到窗边,看了看床帐那边,问道:“需要我帮你把窗帘拉开吗?”
“不用了,我觉得这样更舒适。”阿芙拉轻声回答。丽莎也不再坚持,走到了门边。
米兰达又与阿芙拉交谈了几句,大多是关于她缺席的课程,以及接下来的课程安排。说完这些后,这对姐妹之间却显得有些沉默。丽莎看了眼米兰达,开口道:“哈罗德小姐还在病中,应该多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
两人告别阿芙拉走出房间后,齐齐松了口气,对视一眼,发现身边的友人也是一样的神态,不由都觉得好笑。此刻丽莎终于能较为坦然地面对米兰达,她带着歉意说:“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随便就开门的。”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你本来并不需要陪我一起过来的。”米兰达反而不好意思地看着丽莎,“幸好只是虚惊一场,并没有真的出什么事。”
丽莎笑了笑,心里的愧疚和不安终于散去了一些。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敢告诉米兰达当时自己的真实想法,因为她不确定是否会为此而失去一个朋友。另外一方面,则是对自身的恐惧和疑惑。
难道那时的她,才是真实的她吗?会因为陷入困境而责怪身边的人,转移责任,甚至是逃避结果。更会因此而对原本的好友心生怨愤和猜忌,甚至反目成仇。那么下一次呢,如果是玛丽安娜和我遇到了这样的事,我是不是也会怨恨玛丽安娜?她忍不住这么问自己。
可是当时所面对的阿芙拉的房间,难道真的有那么可怕吗?可怕到让她产生了许多荒谬的想法。那种突如其来的恐惧感和负面情绪的爆发,仅仅是由一个漆黑的房间造成的吗?她对此感到困惑。
然而,这件事只是忙碌的学院生活中一个小小的插曲,当丽莎想起与克里斯汀导师的补习约定时,她立刻就把这些不快和困惑抛到了脑后。明天就是周六了啊,可她还没有学会那五种宫廷礼仪呢!
作为一个柔弱的omega,偶尔一次放老师鸽子也许可以被原谅?丽莎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猛地摇头。开什么玩笑啊,克里斯汀导师明明就是个大腹黑,这次要是不去,下次可能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了。她只能默默地抹着泪熬夜自学礼仪,直到把几种繁复的宫廷礼仪全都学得七七八八时,连朝阳都快升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