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们的想象不同,先前的惊险好像只是虚晃一枪,生活如今反倒进入了风平浪静的阶段——除去魔药课节复一节的惊险,弗洛拉已经完全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一连几个月,无事发生。只有渐渐逼近的期末考试好像给赫敏和老师们拧紧了发条,前者开始时常带着一脸的威严,突然背诵起知识点来;后者则开始配合得当地打出一套组合拳,熟练地加大作业量以填满同学们的课余时间。
七年级的课程全部结束,剩余的日子留给他们复习。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双胞胎大发考难财的旺季——他们在倒卖复习资料上可是老手了。面对O.W.Ls和s日渐憔悴的珀西和雷克渐渐把重心更多地偏移到知识点上,这意味着珀西变得空前易怒,而雷克脸色苍白,沉默寡言。唐克斯一夜间白了头,从她老态龙钟的面容无论多努力也只能读出阳寿已尽的信息。据说她吓坏了在走廊上偶遇的奇洛。
用餐时间已经很难见到唐克斯和雷克了,不难理解——赫奇帕奇离厨房那么近。唐克斯和雷克好像认定了一棵高大的山毛榉树,他们坐在树下埋头书中的画面最近成为弗洛拉魔法史课堂上打发时光的好伴侣。
而珀西,一旦有谁胆敢在休息室里打闹,就得迎接他的怒目而视。为复习焦头烂额的伍德自然无法像往年一样组织大量的训练,这就打开了关押弗雷德和乔治的潘多拉魔盒——双胞胎非常乐意挑战珀西的高压政策,气急败坏的珀西已经在鸡飞狗跳中亲手给格莱芬多扣走了十一分——影响不大,因为球场上两次漂亮的胜利,他们目前仍处于领先地位。
赫敏发挥其超强的行动力,已经为他们制定好了复习计划。那天早饭时弗洛拉读着她领到的时间表不停地吞咽。她偷偷地瞄过赫敏的神情,觉得暂时不能表现出不识好歹来。哈利和罗恩的表情则在忍气吞声和揭竿而起之间反复倾斜天平。这时猫头鹰来了,将他们从被压制的地位中解救出来。
海德薇扔下一张纸条,海格的字迹,言简意赅:快出壳了——复习计划带来的冲击就这么被抛到了脑后。
举手投票表决总是有用的,赫敏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不会举手,而另外三人还是头一次把手举得这么高。只有一点美中不足,他们不知道当时在近旁逗留的马尔福听去了多少关于龙的讨论。
总之,赫敏在被拖去看小龙出壳的路上,偷偷发誓再也不会同意举手表决这种不靠谱的东西了。
不过,在被海格让进小屋见到翘了魔法史早早等候的双胞胎的时候,她还是感到了一丝兴奋。
的确没多少人能亲眼见到小龙出壳,活蹦乱跳的小龙点着海格的胡子时,赫敏这么想着,几乎就要原谅刚才把手举得老高取得胜利的三个家伙了。说真的,这可是龙啊,能看到这一幕的经历确实很难得——
就在她快要原谅他们的时候,马尔福的偷窥被发现了。那张讨厌的老鼠脸化成灰他们四个也认得。更糟的是,他有个在魔法部呼风唤雨的校董老爹——这也就意味着,海格离被逮捕只是时间问题了。除了接受赫敏的数落,他们还不得不开始徒劳地寻找与时间赛跑的要领。
在炼狱难度的口才试炼中苦苦挣扎了一个星期,他们才终于看见了转机——哈利用一招暗度陈仓成功劝服海格放弃了挪威脊背龙诺伯的抚养权。
当时他们陷入了瓶颈,正呆滞地看着海格对成长速度快得一天一个样的龙崽子表现出溺爱,突然哈利眼睛一亮,看着罗恩一拍桌子。
“哎我说,查理!”
双胞胎起先和他们一样惊愕,但随即动作一致地偏了偏脑袋,对视一眼后恍然大悟地看向罗恩,附和说:“没错啊,查理!”
罗恩当时害怕极了,往弗洛拉背后躲了躲。
“不管你们出了什么问题——我是罗恩啊……”
计划的雏形是让经验丰富的龙研究员查理在月黑风高夜潜入学校,神不知鬼不觉接走海格的心肝宝贝,这一计谋最终获得了海格的初步首肯——他认为可以派猫头鹰问问查理。从海格的小屋出来,幸亏赫敏饱读诗书,指出随随便便就想进入霍格沃茨是不可能的——这给好不容易看到希望的哈利和罗恩泼了盆冷水。赫敏却转向双胞胎,安排他们把龙带出学校。
一个月溜去霍格莫德八次的专职代购怎么可能做不到。这群人回公共休息室后占了一张圆桌,围成一圈等罗恩写好给查理的信,询问他是否能尽快造访尖叫屋棚,接走一条凶狠的挪威脊背龙。双胞胎定下地址的时候冲弗洛拉挤眉弄眼,她知道什么意思——去霍格莫德的通道,他们只剩下这一条没走过了。
有时候弗洛拉真想念电话,等待猫头鹰往返埃及实在是太痛苦了,尤其是他们目前正处在一只迅速生长的火龙和随时可能降临的牢狱之灾的威胁下。随着海德薇带着他们的希望向埃及启程的那一晚逐渐远去,眼巴巴等着查理回信的这一周居然比绞尽脑汁试图说服倔强的海格的日子显得更加难熬。
终于,他们担心的事发生了——罗恩被诺伯咬伤了胳膊。好在同天晚上,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回信终于让他们悬着的心有了点着落:查理认为没问题,他的朋友们将在周六午夜造访先前商定的地点。
第二天,罗恩的伤口恶化,不得不住院治疗。可怜的斑斑,失去了精心的照料——等等,静心照料这种东西原本也并不存在。总之,如果纳威能记起来,还是会给斑斑带几块小饼干的。想到还有三天就可以摆脱火龙和马尔福带来的危险,在校医院被马尔福嘲讽了的罗恩也振奋了起来——随后他的情绪更糟了,急得满头大汗:
马尔福进校医院的借口是找罗恩借书,偏偏查理的回信夹在了书里。
没等弗洛拉开口安慰他查理在信中没有提到过地点,庞弗雷夫人就走了进来让他们离开。可怜的罗恩直到他们第二天去探望时才从极度不安中解脱。
马尔福在周五的魔药课上表现出了过量的洋洋得意。“你知道我在笑什么,不是吗?”他漫不经心地切着蝙蝠翅膀时,不怀好意地低声说。从今开始分组作业,两人共用一个坩埚。几周前弗洛拉又烧变形了一只坩埚,而纳威的魔药不论冷却多久都在沸腾的冒泡,斯内普忍无可忍,貌似下定决心完全无视弗洛拉和纳威——这就让他在无意间将自己的得意门生德拉科送入了绝境。
“是啊,你今天看起来比平时还傻。”弗洛拉紧盯着天平,称量蟾蜍眼,“不管你在想什么,马尔福,如果你还想要平时成绩,就最好不要搞得我不在状态。”
“你敢动我的锅一下——”马尔福激动起来,“你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
这下吃惊的倒是弗洛拉了,她转过头盯着马尔福愤怒又紧张的脸,挑了挑眉毛,迟疑地开口:“你……”她顿了顿,把你居然还没告发么咽回肚里——最好不要提醒他应该怎么做,又把视线转回天平,“今天真可爱。”就好像几秒钟前说马尔福今天傻得出奇的话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似的。
真奇怪,马尔福父子终于产生什么隔阂了么?他居然还真没有告诉老马尔福……
得知这一消息的哈利和赫敏喜笑颜开,罗恩则认为绝不可能,一定是弗洛拉误会了。
周五晚上哈利把隐形衣交给了双胞胎。弗雷德和乔治赞叹连连。
周六晚上,双胞胎和弗洛拉神秘地消失了。谢天谢地,珀西终于得到了质量极高的复习体验,没有花费精力注意到他们的消失,和坐立不安的哈利赫敏。
公派出差的三人披着隐形衣轻松绕过在门厅里对着墙壁打网球的皮皮鬼,还不到十一点就从依依不舍的海格手上接到了火龙——它被装在板条箱里,发出噪音。为了不被皮皮鬼听见,他们不得不绕了点远路,从密道进入城堡。弗洛拉小声汇报着活点地图给出的情报:斯内普貌似是打算结束今晚的巡逻,他的小黑点已经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费尔奇则在图书馆游荡,诺丽斯夫人在天文塔一动不动,皮皮鬼还在门厅。安全。
他们顺利来到五楼的镜子前,双胞胎放下箱子稍作休息。弗洛拉用指关节敲了三下镜面,然后轻声熄灭魔杖,用杖尖从刚才敲过的地方往下划了条直线。镜面出现了v形的波纹,朝两侧荡开。只是波纹的消失比水面要快得多。
他们径直走进了镜子。通道不算宽敞,但总比四楼独眼老太婆雕像的那条好,所以也没得抱怨。乔治和弗雷德一前一后抬着箱子,刚好能通过。弗洛拉走在最前头,负责高举魔杖照明,以及留意路况。
通道的尽头是霍格莫德邮局的饲料储存间。因为工作人员并不住在邮局里,所以整栋房子被布置了严密的防盗咒语。一旦探测到魔法,村子里就会响起刺耳的警报——这也是为什么,弗洛拉在兜里揣了个烛台,以及一盒火柴。
终于能清晰地看到尖叫屋棚背面窗户的封条的时候,差不多十一点四十五了。他们沉默地绕到尖叫屋棚正面,把箱子放到草地上。里头的拆家火龙似乎睡着了,居然安安静静。四下里空无一人,他们于是脱掉了隐形衣。双胞胎正揉着腰,弗洛拉却一个人盯着活点地图笑了出来——
“可怜的马尔福,在天文塔被麦——”
突然重物落地式的“砰”的一声打断了她——那声音是从身后的尖叫屋棚二楼传出来的。弗洛拉猛然回过头,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她清楚地看见,一道黄光飞快地消失了——那绝对是二楼的一扇被木板钉死的窗户透出的光亮。
英国闹鬼最厉害的地方,果真名不虚传。
不需要多说,同样只来得及看到那光亮一眼的双胞胎立刻挥动魔杖解除了封锁房门的咒语,毫无敬畏之心地冲过去一把推开吱吱呀呀的木门——
门上横七竖八的蛛网被破坏了,蛛丝垂了下来。因为窗户都被木板钉死,没有透进来多少月光,照明还是更依赖他们手里的魔杖。地上布满了厚厚的灰尘,上面有许多老鼠踩出来的脚印,有的还很新。肯定已经很久没有人类从这门进去过了。
他们没有多花时间研究门厅,踩着嘎吱作响的楼梯直接冲二楼。弗洛拉辨别出发出声音的房门——巧的是,这扇门虚掩着,门缝里头一片漆黑。从灰尘透露的信息来看,最新进出这房间的,只有老鼠。她咬住下唇,一脚踢开这扇门,立刻被震下来的陈年老灰扑个正着——
屋里当然什么人也没有。
只有一张木凳子倒在地板上,落地时腾起的大股灰尘仍然在半空舞动。凳子和残破的木桌之间的空地上,突兀地印着房间里唯一一对鞋印——看上去和他们进来后亲自留下的那些一样新。那对鞋印和双胞胎的差不多大小,但鞋底可能是因为过度磨损,基本看不出防滑纹路。倒着的凳子只有顶部没有灰尘,像是被人坐过。黯淡无光的烛台上,半截蜡烛还冒着残烟,正是刚被吹灭的样子。烛心的线头还烫手,顶部凹陷里和烛身新淌下来的蜡油还没有完全凝固,但从蒙灰的烛身来看,这蜡烛上一次使用一定是在很久以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