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神色一惊。
见少年面露不豫,澜沧淡笑,“你只管照做便是。”
少年未作多言,将原本绑在一起的两匹马松开,一匹交予澜沧,另一匹则牵去给了无殇。
无殇看了眼汗血宝马,眼底有一丝藏不住的兴奋。她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为了作战自小就练习马上骑射。以前红鹰总是嘲笑她“爱马如痴”,虽说她自己的“无双”已是百里挑一的良驹,可但凡看到宝马她总有跃跃欲试之感。
紧了紧缰绳,她一个纵身跃上马背。马儿不识无殇,突然一声长啸,扬起前蹄,四下奔腾,想要将无殇甩于背下。无殇突受一袭却丝毫不显惊慌,手牢牢的抓住缰绳,压低身子将整个人靠在马背上,等身体适应了颠簸后,她一点点的坐直脊背,手或轻或重有规律的拉着缰绳,马儿在原地翻腾急奔了几圈后,好似慢慢适应了无殇的掌控,终是一点点的平静了下来。无殇再度俯下身子,未拉缰绳的左手轻轻的抚摸马头顶的鬃毛,沿同一个方向顺势为其梳理,直至马儿温顺的仰头蹭她的掌心,她才缓下心神。
一众人等见向来桀骜的“奔雷”居然如此轻巧的就被无殇驯服,脸上皆是惊讶。
洛南回头看向脸色有些青白的子诩,眉眼带笑着说:“你不是号称驯马天下第一吗?我怎么记得你当时似乎也花了三天才驯服了奔雷?”
子诩咬牙不语,别过头不去看他。
澜沧含笑看了眼意气难平的子诩,又饱含深意的望向正径自和奔雷互动的无殇,利落的翻身上了另一匹马。
“主子,我们是不是立刻取道冼城?”洛南问道,示意百余人的部队原地待命。
取道冼城确实不失为一个良策,看来此人也是有谋略之辈,无殇闻言暗忖。冼城是漠、襄共治,一半为漠人,一半为襄人,长期以来也算和平共处,因此唐家军在冼城的兵力薄弱,百余人的襄军混在里面也不容易被识破。
她以为如此妙计澜沧定会采纳,却怎料他犹豫片刻,懒懒的道:“不,我们原路返回。”
无殇心一沉,作势安抚身下的马儿,实则刻意避开澜沧若有似无窥探的眼神。澜沧在军中显然声威甚高,以至于尽管洛南等人面露惊疑,却无人质疑他的决定。
见先锋部队已绝尘于前,被封住穴道的无殇只得骑马跟在后面。千头万绪在她的脑海中翻滚,为何襄人会冒着惹怒唐家军的风险在傲冉成亲之日虏人?又为何不愿取道冼城而选择更为危险的谦城?他们掳走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正当无殇百转千回时,之前骑马走在她前方的澜沧却刻意放慢了速度,与她并行。
“唐小姐是否好奇为何我们不走冼城?”澜沧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
无殇神色不变,视线仍是直直的看向前方,淡淡地说:“素闻丞相心思深沉,定是有其他考量。就不容我等愚智之辈妄加揣测了。”
澜沧嘴角漾出一抹妖冶的笑,不经意的说道:“澜沧只是好奇沿途是否还能捉到漏网的小鱼而已。”
无殇极力克制不让自己面露异色,莫非他已知道姐姐藏身于此?
若真是如此,他何不派人立刻搜山,反而不急不徐的撤退。唐家军不久就会赶到,此时不快马加鞭莫非还等着和唐家短柄交接?
眼见离傲冉藏身的矮坡越来越近,无殇握着缰绳的掌心已是湿透。
身畔的澜沧沉默许久后,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暗道:“明明一路追来都有两个脚印,一深、一浅,可为何到了此地就只余一个了?”片刻停顿,他似自言自语,“莫非还有个人顺着山路遁逃了?可如若真的逃了,不可能不留下丝毫踪迹。那么,莫非此人还藏身其中?”
无殇咬牙不语,这个人太敏锐,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句话都可能成为一个破绽,致傲冉于万劫不复。所以,她只能忍,咬紧牙根也要忍。
澜沧叹了口气,眼神若有似无的瞟向那个矮坡,“冼城山路陡峭,却无可遮挡之物,唯一可藏身的就是此处的矮坡,唐小姐认为澜沧说的可有道理?”
无殇感觉自己的心已快要从胸腔跳出,现在只要澜沧下令下坡搜寻,就定能找到藏身其中的傲冉。她扯了扯自己的大氅,遮住早已青筋暴起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