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当我回过头再来看这一切,我仍旧讶异于那一晚当我踏出阶梯教室的那一刻,竟然会哭得像是个孩子,委屈十足,好似全世界都不及我一人受的委屈大。
蹲在操场的一角,像个孩子似地哭得不能自已,哭着、哭着却是忘了因何而哭,我哭得茫然,却也不肯停止哭泣,孩子气般的固执着。
我想,或许在那时我就已经爱上夏婉淑了吧?所以才会如此在意她对我的看法,害怕因为一句话,一个动作让她讨厌我……
本以为与婉淑之间再无瓜葛,哪里会知道两天后我竟然在校公告栏,那张写有外联部入选名单的红色榜单上,意外的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心在那一瞬间绽放开来,我难以压抑心中的快活,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情难自禁的胡乱蹦跶着跳起了舞,随后吐了吐舌头,又孩子气的小跑着回到了宿舍。
这就是爱情吗?因为进入了外联部令我整一个星期笑容都挂在脸上,如同已经触碰到了未来的幸福。
……
……
我从不是个刻苦学习的人,典型的临时抱佛脚派,平日里不读书不复习,一到考试便如临大敌。
才刚入大学那会儿,也没有多少学业上的压力,更别提什么就业压力。我喜欢泡在图书馆的中文系,坐在靠窗能够晒到太阳的位置,端着一杯速溶咖啡,捧着一本小说书,一呆就是一个下午。
而在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有了我与夏婉淑的第二次对话……
安静的坐在座位上,看完小说书的最后一页,我心满意足的合上了小说,起身准备将小说书归还原位,一抬眼看见夏婉淑正坐在离我不远的位子,身旁围着不少人。
我克制住了心中的躁动,假装漫不经心的走到了她的身旁,终于闹明白了大家为何围在她的身旁,原来都是等着问她学术问题的!
我这才知道,原来婉淑不但人长得漂亮,就连成绩也很好。也难怪夏婉淑会这般受人欢迎,玩得好,学得好,长得好,这样的人在哪里都会发光。
终于明白,有一些距离是无法用脚步追赶上的,就好比此刻她被围在人群之中,而我能够做的只是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她。
由于夏婉淑的出现,我再没有办法做个安静看小说的文艺女青年。捧着一本新小说,我盯着书面第一页发起了呆,如此一动不动的足足十来分钟之后,我终是下定了决心——去和婉淑说上几句话,随便说些什么都好,无非也就是给自己寻一个靠近她的理由罢了。
在小本子上写下了两个问题,我也有样学样的晃荡到了她的身边,看着婉淑小声与围在她身旁的人讲解着课题,声音和神情是如此的柔和,我又再一次的沦陷了。
直到她替周围的人讲解完,身旁再无一人时,我才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小本子递到了她的面前。
我本子上的问题,与学业毫无关系,直到现在我都清楚的记得自己是如何一笔一划的在本子上,写上这么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选我入外联部?第二个问题是,能不能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
婉淑在看问题的时候,我僵硬的站在原地无事可做,就开始很认真的看她的嘴角和面容。
看着婉淑看完两个问题,明显愣了一下的样子,随即用钢笔指着第二个问题,抬头微微笑着问我,道:“这是你问的,还是帮朋友问的?”
“当然是自己问的。”
婉淑很淡的笑了一下,微笑平淡却是如此美好,只见她在小本子上写上了一串数字,随即将本子递还给我,又道:“不许告诉别人!”
“嗯,知道。”我欣喜若狂的应道。
“小鬼,你等了大半天就为了要电话号码?”婉淑轻描淡写的说着,表情平淡让人猜不透她的内心想法。
我有些尴尬,慌忙之下赶紧扯开了话题,指着第一个问题,问道:“第一个问题呢?你为什么选我入外联部?”
这一次婉淑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安静的看着面前一份学习资料,等待了片刻,我终于听到了她的回答:“道歉的话语,颇有几分感染力……”
……
……
“念伊,在想什么呢?一脸傻笑的表情。”婉淑不知什么时候洗完了澡,见她拿着水杯走到了我的身旁,微微笑着说道。
听到婉淑的呼唤,我赶忙抽回了思绪,同样笑笑回答道:“没什么,只是一点往事罢了。”顿了顿,我又开了口:“婉淑姐,以后你还是叫我小鬼吧,我挺喜欢你这么叫我的!”
婉淑放下了水杯,优雅的抬起细长而白皙的脖颈,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我,眼眸似乎是能够柔出水来:“哦?真不知道是谁在阶梯教室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嚷嚷着自己不是小鬼,出了门又跑到操场哭得厉害。”
“是谁啊,反正不是我!”听出了婉淑言语里的调侃,我赶忙假装失忆。
“还想耍赖……”婉淑轻声笑着与我斗起了嘴,听她学着我当初的口吻,低声嚷嚷着:“你才是小鬼呢,你全家都是小鬼!”
“哎呀,你就别再说啦。”我有些窘迫,连忙伸手用力拉了一把婉淑,她重心不稳倒在了床上。
“……”
婉淑突然就不说话了,这种异样的沉默气氛,让我感受到了几分暧昧。
在沉默中更为沉默的氛围里,我出神的望着面前的女人,看着夏婉淑微微泛红的脸,看着她的眼中的我。大抵这种时候在电视剧或是小说桥段里,便是要接吻的,可夏婉淑却是伸手推开了我。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我试探性的又开口问她:“婉淑姐,我能不能再抱你一会儿?”
“……”
婉淑没有开口,我知道她没有睡着,她只是假装自己没有听见。我也索性不再问她,轻轻伸手抱住了她的腰——夏婉淑真的好瘦,瘦的让人心疼。
我拥着的身子一直在微微颤抖着,而我又何尝不是呢?也许婉淑内心是抗拒这个拥抱的,可她却没有开口拒绝,我看见她的睫毛颤动着,却是紧闭着双眼不睁开。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轻拥着夏婉淑的时候,脑海里闪过了一句话,心中想着、想着便冒冒失失的说出了口:“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借着暖色灯光,我看见一滴晶莹泪珠从婉淑的眼角滑落……我想这一句话一定是刺痛了她的心,也许某年某月某一天,曾经某个人也对着她如此开过口。
真希望……那个人会是我!